撫箏,奏出簡單而無比豐盛的音符。
在這充斥戰爭仇殺的年代,再無一片樂土的人世間,這厭惡戰爭的美女,彷彿荒旱大漠中一股清洌的流泉,超然於惡劣的環境之外,悠然自得的追尋她藝術的理想,要以她的音樂打動千萬人枯萎的心靈與受折磨的精神。
水玉兒首次湧起厭世的感覺。
她並非偏好戰爭,向徐子陵提出要幫寇仲,只是不甘心命運已經被固定好,是否能嘗試透過努力而改變什麼呢?
如果戰爭可以一統天下,讓世間和平,那麼寇仲來做天下的明主為何不可呢?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房內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外面是何人?”竟然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箏音隨之而止。
水玉兒帶著疑惑推門而入,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不施脂粉。樸素自然,但仍是美得教人屏息地尚秀芳,然後在廳堂的另一邊。盤膝坐著一位男子,此人只二十來歲。可是他的眼神卻像曾歷盡滄桑,看透世情,這種矛盾對比令他散發某種妖異地味道。面孔狹長,面板白嫩得像女人,說不上英俊。但總令人覺他擁有異乎尋常的魅力。
水玉兒暗忖,此人必是大明尊教五明子之首地烈瑕無疑,面上微微一笑道:“是玉兒不好,不想打擾秀芳姐的箏音。”面上雖然禮貌的微笑著,可是笑容並沒有到達眼內。烈瑕是臭名昭著的奸邪之徒,在原來的世界裡更是意圖輕薄石青璇而被徐子陵立斃。
烈瑕眼中卻閃過一道亮光,連忙起身微微鞠躬,用著字正腔圓地漢語說道:“烈瑕見過水小姐,對水小姐仰慕已久。今日一見真是榮幸至極。”
尚秀芳也盈盈起身,上來挽住水玉兒的臂彎,面上全是激動的神色。嗔道:“妹妹真是讓秀芳擔心,在長安就那麼不告而別。不把姐姐放在心上嗎?”
水玉兒隨著她走到小桌前盤膝坐下。甜甜的笑道:“形勢逼人啊!玉兒也不想這樣啊,不過。這不是又見面了嗎?”說完看向烈瑕,裝作無辜的問道:“這位公子怎麼能在這裡啊?後宮不是不能讓男子入內的嗎?”
烈瑕連忙說道:“在下是回紇烈瑕,今次是特來為秀芳大家呈上《神奇秘譜》的。”
尚秀芳見到水玉兒疑惑的神色,從桌子上開啟的盒子中拿出一個羊皮卷軸,小心地攤開來笑道:“這套秘譜共有十卷,除了這本龜茲卷外尚有高昌、車師、回紇、突厥、室韋、吐谷渾、党項、契丹、鐵勒等九卷,囊括各地著名樂舞,乃五十年前有龜茲樂舞之神稱謂的呼哈兒窮一生精力蒐集寫成。秀芳知道妹妹遊遍天下,今天在街上碰到寇仲,知道你也在龍泉,所以想請你來一起研討下。”廳堂內迴盪著尚秀芳好聽的聲音,聽她緩緩道來,確是有著別樣滋味。
水玉兒饒有興趣地看了一下破舊的羊皮卷軸,見到滿篇地蝌蚪文,頭昏了一下。
原來所謂地龜茲卷就是全以龜茲文寫成的,她連突厥話都不會說,哪裡能看得懂這外文資料啊?
烈瑕見水玉兒地表情便知她的難處,面上現出一個自得的神情,微笑道:“此卷的樂譜和評析均以龜茲譜樂的方法和文字寫的,幸好小弟曾對此下過一番工夫,只要秀芳大家和玉兒小姐不棄,小弟當言無不盡。”
水玉兒暗呼小人得道,烈瑕此舉可說是命中了尚秀芳的要害,她又不好多說什麼,只好以詢問的眼神看向尚秀芳,等著她的意思。
尚秀芳一雙冰肌玉骨,滑如凝脂,白似霜雪般的玉手從舉起的寬袖探出,把羊皮卷收回盒中,淺笑道:“本來秀芳還想和玉兒探討此卷,可是一見到玉兒,秀芳就不禁想起上次在長安時玉兒所表演的那曲鼓樂,是叫《將軍令》吧?”
水玉兒點點頭。
尚秀芳微眯起秀目,神色迷茫的說道:“奇怪啊,按理說,玉兒你演奏的,配合著你當時所帶的面具應該是《蘭陵王入陣曲》才對。水玉兒心內不明所以,只聽身邊的烈瑕說道:“竟然是失傳的《蘭陵王入陣曲》嗎?如果真的是的話,那可就不得了了!”
水玉兒從他們的交談中得知,所謂的蘭陵王高肅,就是北齊末期文武雙全的名將。因面貌極為秀美,自嫌作戰時不足以威懾敵人,每出陣時必戴形象猙獰的面具。
“而《蘭陵王入陣曲》就是歌頌高肅英勇善戰的一支樂曲,悲壯渾厚,古樸悠揚。和玉兒你上次所奏的鼓樂極其相似。”尚秀芳幽幽道來。
烈瑕放下手中的茶杯,徐徐說道:“相傳蘭陵王帶領五百騎士前去救援洛陽,他們衝過周軍重重包圍,突入洛陽城下,但城上齊兵認不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