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道,“做小是不光彩,但也得分人分事。白先生這個,我倒覺得可以。要不是王妃替你考慮好了後路,也不會跟姐姐提。姐姐要是後悔了,我還能去幫你跟王妃說說。否則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畫眉有些心動,卻又下不了決心,只敷衍道,“再說吧。”
百靈不好多說,只心裡卻有猜到幾分畫眉的真實心意。
她是見到念葭嫁得極好,如今都成了官太太,自然也動了心思。可念葭那樣的運氣,是一般二般的人能遇得到的?就算遇到了,可尋常有幾個女子敢在丈夫出征前,就自請嫁人的?
人生總會有冒險,沒什麼事是十拿九穩的。
畫眉別的都好,不貪錢,不貪名,就是性子太穩當了,什麼都想求個如意妥帖,這樣反而艱難。
轉眼到了次日,戚夫人果然守信,一大清早就打發了府醫過來,居然也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個子挺矮,瘦瘦小小,長得其貌不揚,偏偏鼻孔朝天,一副債主模樣。
這樣子不討喜,世人都不會喜歡,偏偏寧小王妃對人十分禮貌和氣。也不急著叫他去診治,先請人坐下,還命丫鬟送上香茶點心,說起客氣話。
“麻煩大夫辛苦走這麼一趟,請問您貴姓?如何稱呼”
這大夫此時才收起鼻孔朝天的模樣,恭敬道出名姓。
有趣的是,他姓賈,還有個更加有趣的名字,叫賈還魂。
寧芳好奇道,“這名字可有深意?方便說嗎?”
賈還魂咧嘴笑道,“因小人生下來時憋住了氣息,打了不哭,拍了不動,家人原以為是個死胎,幾乎都要放棄了。只我娘不信,抓了我爹的金針,就往我屁股上一紮,誰知就把我扎得啼哭起來。後祖母說我算是揀了條命,恐驚動鬼神,便故意起了這個名字,以期騙過鬼神,平安長大。”
“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名字極好。今日就麻煩賈大夫你了。”
看他說話風趣,性子開朗,很合寧芳胃口,索性讓人把餘遠志也請了出來,陪著這位年輕的賈大夫去探病。
先去看了程嶺,再去瞧了程嶽。
賈還魂對之前的治療沒什麼異議,對玉笙的防治措施尤為讚賞。
只是嘆息,“這也就是在王府之中,才有這個條件,軍中條件差,可做不到這樣乾淨。我們都督算是心慈之人,專門拔了班兄弟幫我照料傷員。可許多兄弟還是救不回來,或是救回來了,也不得不鋸手斷腳,甚是悽慘。”
這個誰都沒法子,倒是寧芳聽見心下不忍,多嘴道了句。
“你做不到這樣乾淨,把能做的做到不行麼?譬如做些這樣照料病人的長袍,還有給傷患裹傷的布條。用不上這樣好布,買些便宜的用藥水煮了曬乾,倒也不算太費事。”
賈還魂想了想,沒有拒絕,但也不甚熱情的道,“那我回去試試。”
再便宜的布條和藥材也要錢,就算如戚家軍般,士卒皆是子弟兵,也不可能在全軍供應得起的。
寧芳看他表情,也想到了這一點。
但此時此地,有些話卻不大方便講出來,便只問程嶽兄弟病情。
賈還魂見她也不是那等目無中人的貴人,尤其是聽說寧芳這小小年紀,當初竟敢作主,給程嶺放血療傷後,便從醫箱裡取了一盒子黑乎乎的膏藥來。
“我看王爺用的那個丸藥是極好的,可惜只得三枚。餘下傷藥雖然也好,卻是藥性偏於溫和,恐怕沒兩三個月,起不得身。這大夏天的,躺著實在遭罪。尤其府上二爺,年紀大了,躺這麼久恢復起來就更艱難了。
我這盒子裡的鐵打膏,是我家祖傳秘方,在軍中運用多年,很是靈驗。小人自信,起碼能把二位爺的治療時間縮短一半。但唯一缺點就是藥性霸道,塗在傷口處很不好受,且回頭大概要留些疤的。
因來前我家夫人說了,對王妃要知無不言。故此小的便斗膽說上一句。用與不用,還請貴人定奪。”
寧芳聽了,也不好擅自決定,讓餘遠志和玉笙分別去請示程嶽程嶺和謝二夫人,並跟他們解釋清楚。
程嶺一聽,當時表示要用這個藥。
謝二夫人挺心疼,不願意丈夫遭罪。
可程嶺道,“我是男人,又一把年紀,還要那麼好看幹嘛?再說疤在背上,又不影響儀容。若是歇的時間太長,只怕好了,回去也沒差事可幹了。”
對於男人來說,始終還是正事比較重要。
他閒置多年,好容易進了五軍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