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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郯沒再說話,片刻,他脫了衣服再度躺下來,在被子裡抱著我。&ldo;先睡會。&rdo;他說。小腹裡的痛折磨一陣一陣地持續,我沒力氣再說什麼,頭埋在他的懷裡,閉上眼睛。後來,阿元送來了一碗熱騰騰的酒粕薑湯。魏郯扶我起來,讓我喝下去。我渾渾噩噩,一口一口地下去之後,又軟綿綿地躺了下去。這個夜晚,我的腹痛一直持續到入夢,不過這樣以後,我睡得很平穩,身上被一股溫暖包裹著,不知是那酒粕薑湯,還是抱著我的那個人。以後的幾日,魏郯仍舊早出晚歸,不過,他晚歸的時辰比原先早了一些。歇息的時候,他抱著我蓋上被子就睡覺,還調侃地問我睡得著麼,若睡不著便給我講故事。我笑笑,說不必,夫君也累了,早些睡吧。心裡卻道,好啊,你給我講講徐後。那塊衣箱裡的絹帕,的確讓我起了些心思。阿元告訴我,那日以後,魏郯去過側室,不到一刻鐘就出來了。我去檢視過,上回發現絹帕的時候,我曾在衣箱的fèng隙裡夾了一根頭髮,可是再去時,那頭髮已經不見了。衣箱有人動過,毫無疑問,是魏郯。他是知道冬衣裡夾著什麼的。那塊絹帕看起來有些年頭,是從前徐後贈的吧?衣箱裡都是舊物,魏郯那樣仔細地收藏好,可見惜物之心。想著這些,我的心思就不禁慢慢沉下。我和魏郯,就像偶然湊在同一棵樹上停歇的鳥兒,來自不同的地方,陰差陽錯成了夫妻。我和裴潛,在淮南在時候已經斷了,這件事,魏郯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跟徐後如何,我卻不知道。他們的過往、糾葛,如今的想法,我都只能從隻言片語中猜測。如果不是那塊繡著虞美人的絹帕,我甚至不知道院子裡的那些虞美人是怎麼回事。我去想這些,並非因為妒忌。而是我已經決定留在魏府過日子,對於這個與我命運攸關的夫君,知道得多一點總沒有壞處。魏傕回到雍都的時候,天上已經下起了雪。天氣惡劣,天子派了太常領著黃門侍郎去城門代為迎接,魏傕入城後,親自往入宮中拜見天子。北方一統,大行獎賞是不可少的。天子很慷慨,加官進爵,兵將之中又冒出許多響亮的頭銜。從譚氏手中收繳來的財物數不勝數,充作軍費和賞賜。魏郯名下的封邑擴充了兩千戶,而魏傕已經賞無可賞,除了按制賜下的金玉之外,天子賜其皇宮內乘肩輿。令人矚目的,是魏昭。譚熙死後,魏軍節節推進。魏昭在幽州發動奇襲攻打譚盟,不但親手將譚盟斬於劍下,還在他手中奪得了失竊已久的傳國玉璽。玉璽乃國之重器,長安生亂以後,玉璽在宮中不翼而飛。而天子定都雍州,傳國玉璽亦是長久以來的缺憾。如今北方平定,傳國玉璽歸朝,可謂雙喜臨門。天子將魏昭嘉獎了一番,將他的爵位從五千戶的山陽侯拔為一萬兩千戶的襄陵侯。這是個重賞,因為定都雍州以來,天子只封過兩個萬戶侯,而第一個,是兩年前的魏傕。魏昭留在冀州,下月才回來。郭夫人原本不太歡喜,可是聽到這個訊息之後,她臉上的喜色多白的粉也遮掩不住。&ldo;夫人,我聽他們說,二公子要將大公子比下去了。&rdo;阿元私下裡對我說。&ldo;&lso;他們&rso;是誰?&rdo;我對著鏡子,仔細審視著唇上剛點的胭脂。&ldo;就是宅中的家人。&rdo;阿元道,&ldo;他們說,如今主母是郭夫人,二公子是她親生的。伐譚之時,丞相讓二公子一直跟在身邊,立功的時機都給了他,說不定,丞相將來還會把家傳給二公子。&rdo;&ldo;一派胡言。&rdo;我將帕子擦擦沾了胭脂的手指,正色道,&ldo;將來他們再說這些話,你要避得遠遠的,知道麼?&rdo;阿元應了一聲,不再說話。我看著鏡中,裡面的人面容鎮定,眼睛裡的目光卻不太平靜。雖然教訓阿元,我的心裡卻也有相似的想法。此戰之中,魏傕安排魏郯做的事,更多是在後方,立功不如魏昭,亦是情理之中。雖然知道因由如此,可我還是忍不住懷疑,魏傕這般做法可是有意?我知道這件事的微妙。封賞下來之後,魏郯除了告訴我得了多少封邑和金銀,再也沒有多說什麼。而但凡有人在面前說起魏昭,他也神色如故。而郭夫人儘管高興,對待魏郯仍是不動聲色,彷彿什麼也不曾發生。至於魏傕,他的心思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曉。我心裡雜七雜八地轉著念頭,再檢查了一下衣飾妝容,順眼了,才從鏡前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