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拍打出一陣陣水花,濺到圍觀者臉上頸子上。
“呀!”皇后和阿嬌翁主齊齊後退半步,但很快又回到甕邊,觀賞魚兒在水中滑動爭食的靈動美態。
薄皇后依在甕旁,專注欣賞好一會兒,甚至寧吳兩位女官因擔心國母久站會累到特特意意來請,都不能使皇后挪步。
手撐在甕沿,大漢皇后伸手撥弄撥弄水面,撩幾滴水珠抹上面頰,才興沖沖地告訴丈夫家的侄女她實在喜歡錦鯉魚,只要看到這些魚兒在水中優哉遊哉遊動,再鬱悶的心情也會瞬間轉好。
“哦?二母,”阿嬌翁主也迷醉地看著波光中時沉時浮的美麗精靈,惋惜地開口,錦鯉可愛倒是可愛,奈何太難得了,也太難養了。
體色鮮亮的鯉魚,純屬天公造化,可遇而不可求。眼下這些,都是石公主費了積年的功夫孵化成功;送進長樂宮的時候是四條,竇皇太后知道阿嬌翁主喜歡,就賞了孫女一雙;至於同時送去宣示殿的那四尾,都沒能養住呢!。
皇后唏噓著點頭,深有同感。
甕中,魚食已經被瓜分得差不多了。銀鯉魚搖搖尾巴,潛入水中,不見了。沒一會兒,銀鯉突然騰出水面,閒適地翻個身,還從甕底帶出出顆鏤空的玫瑰紅色木珠;接下來,頂頂,推推,兀自在水中嬉戲,彷彿做餐後運動似的。紅鯉魚不甘寂寞,也湊過去,和銀鯉搶珠子。陶甕霎時熱鬧起來。
“哎呦!”阿嬌翁主捂住臉,低叫。
“哈,阿嬌,汝觀之,觀之……”薄皇后手撐在甕沿上,又驚又喜地指著歡騰的雙魚,全不顧飛濺的水花落在髮梢、面龐、衣襟。
見皇后二母如此喜歡錦鯉魚,阿嬌翁主不禁動了心思——回頭派人去石美人那兒,向石公主表姐探問探問有沒有新得的顏色鯉。弄回來,給薄二母添些樂子。這裡邊才兩條,甕顯得空了,再多養個兩三條也綽綽有餘。
正尋思,寧女官從外間走進來,向館陶翁主行禮:“翁主,石公主……請見。”
“嗯?”阿嬌聽了,險些樂出聲來——還真是‘瞌睡’遇上‘枕頭’,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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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翁主一踏入門檻,就和室內的石公主抱怨:“從姊,從姊,何至於此地?”
不怪館陶長公主的女兒不樂意。
天氣,冷著呢!石公主不知怎麼想的,竟堅持不進長信殿,非選在這不上不下的中臺附屬建築裡見面。搞得阿嬌翁主沒法子,只得戴上風帽手套,穿上全套裘衣大氅,從長信殿所處的高臺頂走上一百多個臺階下來,好不麻煩。
石公主的回答堪稱簡單粗暴:“避……嫌!”
‘你需要避哪門子……嫌?無不無聊啊?’
館陶翁主看著同樣是全身裘皮、連外氅都沒脫石公主表姐,挑起一道黛毛,大大的不以為然。
石公主冷冷靜靜補充說明:“中宮大喜。”
‘算了,不扯了。肯定是石美人教的。’想想也不意外,連平度公主這段時間都不來長樂宮了,何況石美人的女兒?
萬石君家族歷來謹慎怕事到近乎怯懦的地步。石美人在宮中的行為方式也是如此,與哪個都不親近,和哪個都不結交,差不多是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安靜得有如一抹影子似的。
阿嬌翁主開門見山地問表姐來訪的目的,同時向四周探看。
這屋子裡明明擺了兩個火盆,柴火也燒得旺旺,可還是冷得夠嗆——實際上,也不奇怪,這排房子本就是給宮女小黃門準備的休息場所,防寒保暖的條件自然比不上供貴人起居的宮室殿宇。
開啟門,叫外頭的宮女再找幾個火盆進來,阿嬌攏攏風帽的領子,追問石公主到底找她什麼事。
“阿嬌,”石公主咬咬嘴唇,輕輕說:“從姊,從姊……有一事相求……”
“何事?”阿嬌繼續漫不經心地問。
在皇帝舅舅的女兒之中,石公主與她雖及不上平度和她那麼要好,但也算有些交情。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自然不吝相助。
不過,館陶翁主還是感到新奇。
石公主可不是宋公主那樣的軟柿子公主。除了沒有同胞兄弟這點稍遜,在其他方面,石美人的女兒甚至比劉徹的三個姐姐後臺更硬。
萬石君家族先後出了好幾位後宮,伺候了漢家幾代帝王,在宮中可謂根基深厚。當今居住在宮外的石長公主就是孝文皇帝的石美人所生,與石公主即是姑媽和侄女,也是表姨媽和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