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大治水軍。但以奢家敗局觀之,以陸防海,無疑是以艱迎易,要是燕虜計窮於此,最終都會陷入徹底的被動。所以,燕虜急欲在西線先陷關中,再奪荊湖,希望先開啟西線通道南下,能將淮東戰卒牽制在西線,始終不能大規模的走海路北上直襲兩遼、燕薊。到去年年底,燕虜大舉攻打關陝以及樞密使謀求收復江西,都事關雙方的先後手。如今,樞密院先將奢家驅出江西,可以說是盡得先手……”
嶽冷秋這一番話說得半文半白,不過周同、唐復、劉振之等人都讀過書、識得字,唐希泰更是有功名在身,倒也不難理解。
在戰略層面上,嶽冷秋對淮東及北燕的認識是準確的。
要是燕胡沒能打通從西線南下的通道,荊湖能維持一個均衡的局面,淮東在收復江西后,一兩年間就會有集結超過二十萬重兵走海路北上直襲燕薊、遼東的能力——這對燕胡來說將是極其致命的。
燕胡能在特別的防線上攔截淮東二十萬重兵的進攻,但是山東、燕薊、遼西、遼東等地沿海適合二十萬重兵登陸的地點有好幾處,燕胡就根本沒有能力在這些地方都建立攔截二十萬重兵進攻的防線。到時候,為了維持機動防禦的能力,燕胡的騎兵就將完全給牽制在渤海沿岸,而難從河南、關陝等方向再對南越構成什麼威脅。
對燕胡來說,他們現在要做的,一是在渤海灣裡建立能跟靖海水營抗衡的水軍,一是棄子爭先。
當燕胡十數二十萬兵馬要是能從西線直接南下,侵得荊湖,進逼到揚子江北岸,從西翼威脅江淮,那淮東除被動在西線進行防禦外,也就根本沒有能力抽出重兵去奔襲燕胡的燕薊、兩遼腹地。
也就意味著,淮東先攻下江西抑或燕虜先攻下關陝,都決定整個戰局的主動權掌握在誰的手裡。
周同看著手裡酒杯,說道:“關中岌岌可危,而一旦關中崩潰,就會在河中、南陽、隨州、荊州引發連鎖反應,形勢發展會非常的迅速,所以我軍先收復江西,還談不上盡得先手。我倒以為我軍當務之急,不是準備走海路奔襲燕薊的事情,而是要先穩定荊湖形勢,以安關中……”
荊湖形勢穩定,將有力的支撐曹家在關中抵抗燕胡,一旦整個西線形勢穩定下來,戰爭的主動權自然就落到淮東手裡。
嶽冷秋與周同並坐,無法直接觀察他所言是實是虛。
要是淮東軍將領都在打這個主意,崇城軍主力集結將渡江北上追擊奢家,但整個荊湖戰局將徹底沒有池州軍什麼事了——雖說岳冷秋知道此時池州西進,有給林縛借刀殺人之嫌,但沒有辦法,池州軍在經歷樅陽慘敗之後,要不會在荊湖戰場有所表現,將會給徹底的邊緣化,將會裁撤掉。
嶽冷秋說道:“周將軍所謀,我也深以為然,不過奢文莊與淮東屢戰屢敗,但不能否認他是一個深諳淮東戰法的老狐狸——崇城軍主力渡江北上追擊奢家殘部,奢家殘部必不會與崇城軍糾纏。從奢家不守江州北岸的黃梅縣,而將防線撤到薊春一帶,便可知奢家要避淮東兵鋒的心思。隨州如今也視奢家為唇齒,為免唇亡齒寒,羅獻成特意將漢水東岸的通道讓出來,以便奢家能隨時沿漢水北逃,進擊南陽。羅獻成不除,側翼威脅不解,淮東能派兵馬沿漢水追擊奢家殘部嗎?”
“嶽督的話倒也叫人反省,”周同說道,“不過淮東軍能日行百里,奢家殘部拖家帶口,難道也能日行百里;再者,淮東十萬兵馬渡江北上,羅獻成這顆牆頭草降附江寧還有所不及,又且敢真放奢家北逃?”
周同滿不在乎的語氣,叫嶽冷秋心裡困惑不已,心想:也許是淮東軍諸戰皆捷,自林縛以下都滋生狂妄自大之心,也許林縛特叫周同來迷惑自己。
嶽冷秋也不想在宴席上鬧得賓主不歡,周同在淮東軍裡影響非同小可,林縛又非專斷獨裁之人,在池州軍的去留上,周同是能說得上話的一個人。
嶽冷秋一時看不透周同所言的虛實,但淮東軍主力急於渡江北上追擊奢家殘部,對淮東並不是特別有利。
除了其他種種原因之外,黃秉蒿在袁州還有三四萬兵馬沒有降服。
即使黃秉蒿降服了,又焉能百分百信任之?焉能不知道奢家渡江北逃而黃秉蒿留在袁州是兩人事先密議。
當淮東軍主力陷在荊湖膠著難下之際,黃秉蒿據袁州再反,必能叫淮東軍首尾不能相顧、方寸大亂。
如今表面上的訊息是高宗庭代表林縛出使袁州談受降之事,林縛、傅青河僅率張季恆在豫章坐鎮,其餘入贛的兵馬都分散各處,而眼下在都昌的唐復觀部、劉振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