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出禪院在山頂範圍內活動,沒想到宋佳眼光會如此的毒辣,見微識著,竟然將他們這邊秘奪僧院田產之事也能猜得**不離十,略帶歉意的跟林縛說道:“我會注意不讓她們接東崖及南崖兩側的……”
小蠻依站在林縛身後,警惕的盯著宋佳,聰明又漂亮的女人總是容易引起同性的敵視。
林縛不置可否,只盯著宋佳的眼睛,宋佳也沒有因言而失的懊惱。
林縛這才笑著跟孫文婉說:“不用那麼大驚小怪,要是奢家能夠聽得進女人之言,我們的處境就要比現在艱難多了——山間禪院也確實頗為冷清,你記著,塘邸驛抄讓人多抄一份給少夫人打時間。”
“多謝林大人寬厚……”宋佳也收斂起咄咄逼人的氣勢,感謝林縛沒有把她們完全當成籠中之鳥對待,比起無聊的給困在山間整個人都要生鏽,能看官方塘報打時間,知道外面生的事情,日子就要容易多了。
“也沒有什麼寬厚不寬厚的,”林縛笑了笑,說道,“只要少夫人不覺得林某是待人刻薄就好。”
東華門外第一次相見時,宋佳身上就表現出女人身上難得出現的冷靜、淡定以及極強的觀察力來。
千年之後的男女早就習慣了用彼此平等相待的視角看對方,也是這種心理上的慣性,使林縛能夠不帶歧視的賞識女性身上的優秀之處。
宋佳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強勢,別人也許看成是恃寵驕縱,看成是不知分寸,林縛心裡想她也許有些恃才傲物,不過在別的男人眼裡只有她嬌豔誘人的容顏與曼妙撩人的嬌美身軀。
“林大人說笑了,”宋佳笑道,“要論氣度,當真沒有幾人能及林大人……”
看林縛與宋佳坐在石桌前假惺惺的說客氣話,小蠻不樂意的嘬起嫣紅的小嘴,又不便說什麼,想著回去提醒柳月兒一聲,小心讓林縛的魂給這個狐狸精勾走了。
“少夫人既然有興趣,那我就不妨跟少夫人說一說,”林縛說道,“說來怕少夫人不信,崇州十九處稍有規模的僧院,現已查明的,瞞佔田產共三十一萬畝有餘。僧院瞞佔田產雖多,但有寺田、寄田之分。若分十等分,差不多是寺田一二、寄田**的比例……”
“啊!”宋佳吃了一驚,她的確沒有想到林縛從僧院這條線挖下去,在一縣之地就能查出這麼多瞞佔的田產來,“我也確實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
“東閩多山地、少平原、又多天災,奢家僅以晉安及周邊諸府縣就能維持曠日持久的戰事,究其本質是奢家及其他七姓大族對地方控制力極強,三五戶就能養一卒。崇州地處膏腴之平原,要是供稅餉之能力不及東閩同等面積的一縣,那才是叫天方夜談呢!”林縛說道。
宋佳想想也是,奢家勢力最盛時,控制兩百萬丁口,擁雄兵十萬,以軍民比例計算,差不多就是四五戶養一卒,她這才明白林縛心裡對兵事、民生諸務都是極清楚的。
“多事離亂之秋,究其本質,就是中樞控制地方不力,大量應收稅餉流失豪強之手,而失地之民眾卻越的困頓艱苦……若逢戰亂中樞缺財,強徵攤派到地方,傷不了豪強毫,只是從寡民貧戶頭上再刮一層油——民不聊生則亂事頻實是難解開的惡性迴圈。拿崇州縣來說,真是下決定徹底的清查田畝,供賦田增加一倍,也不會讓我覺得有多驚奇。”
“崇州城破,奢飛熊助了你一臂之力,崇州應該沒有能抵抗林大人威嚴的勢力存在,林大人為何還愁眉不展?”宋佳疑惑的問道,“我想嶽冷秋應該會派人到崇州來制肘於你,難道你會怕給他人做了嫁衣不成?抑或林大人想拖延下去,讓嶽冷秋的人來替你分擔些壓力?”
林縛笑容稍稍一斂,說道:“天時不早,不耽擱少夫人歇息了……”
宋佳秀眉微凝,站起來斂身施禮,說道:“妾身不便林大人,在這裡告辭……”她知道林縛不可能在她面前把話說透的。
上山之時,林縛對種種處置的取捨是有許多遲疑。倒是與宋佳一席話後,雖然心間所想沒有新意,倒是更通透了些。
他們手裡是捏著津海糧道的咽喉,但若是有佔盡便宜的貪念,就會將所有的合作者都推到對立面去。
整個津海糧道實際可以分四個環節:從漕源地到淮河口出海到膠州灣為第一環節,這個環節基本上還是由諸河幫承運。不僅要保障諸河幫的利益,甚至要整頓官吏對河幫盤剝、刁難之惡習,將河幫勢力擁護津海糧道。
從膠州灣走膠萊河橫穿山東半島是為第二環節,湯浩信此時總攬山東軍政,顧悟塵派顧嗣元率扈從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