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部分

:“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吧。朕還有事,先回甘露殿了……”

謝貴妃連忙起身行禮,垂頭斂目的恭送聖駕。

等皇帝走了,謝貴妃那張柔弱含淚的面上才顯出幾分冷意來——真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她一貫小心,萬萬沒想到最後竟是栽在了北狄來的狼崽子手上。

她很瞭解皇帝為人,只要他動了疑心,那麼便再難壓住。便是今日用舊情說動了他,可來日,再有什麼事,他必是又要起疑的——她將將十年的小心謹慎、費盡心血,竟是毀於一旦!

染了丹寇的指甲深深的的嵌入肉裡,謝貴妃一時只覺得恨惱交加,好一會兒才伸手攏了攏自己一頭亂髮,開口吩咐下人:“來人,替我更衣洗漱。”

宮人們屏息斂神,小步上前服侍著謝貴妃換下那一身已有幾分褶皺和淚跡的衣衫,又有宮人端了一盆熱水,擰了帕子替她擦拭面龐。

謝貴妃便坐在梳妝檯前,由著宮人擦拭面頰,用脂膏在她哭紅的面板上塗抹按摩。

半響,外頭忽而跑來一個小內侍,手裡拿著一個紅漆雕金鳳紋的匣子,雙手抬著呈上來,口上道:“娘娘,這是陛下特意吩咐了叫人送來了。”

謝貴妃微微一怔,纖長白皙的指尖挑了挑,開啟上頭的開關,用染了丹寇的指甲輕輕的掀開匣子。

指尖匣子中間放了一個極精緻的菱花銅鏡,上面鑲嵌著各色的寶石,寶光爍爍,鏡面如水,鏡面上此時映著的正是謝貴妃那張傾國傾城的麗容。

謝貴妃定定的看著那匣子中的菱花銅鏡和鏡面上的自己,心口處那一直延綿不斷的疼痛此時竟是徒然加劇,再也忍不住了。她伸出手直接將那匣子連同裡面的菱花銅鏡一起掀翻在地,口中腥甜,一時彎下腰,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邊上服侍的莊嬤嬤大驚,忙不迭的令人去打水,又揚聲叫喚:“還呆站在這裡做什麼?快,快去尚藥局叫人過來!”

謝貴妃冰冷的指尖此時卻覆在了莊嬤嬤的手腕上,她染血的紅唇微微顫了顫,語聲輕之又輕,只是道:“不必。”

莊嬤嬤瞧著謝貴妃蒼白如紙的面龐,又是擔憂又是憐惜,緩聲道:“娘娘這又是何苦呢?陛下這時候還有心送了東西來,總是好意。”

“好意?你以為,他這個時候送這個來,是為了什麼?”謝貴妃唇角還沾著猩紅的血,更襯得她雪膚花貌,只是語聲裡卻帶著涼涼的譏諷。

第27章

“他是要我平日裡多照照鏡子; 認清楚我的身份和地位。”燈光之下,謝貴妃線條姣好的紅唇微微的揚起; 那本就精緻華美的五官一眼望去更是靜美如畫; 無有一絲瑕疵。

然而,謝貴妃面上的笑意卻沒有入眼,一貫眼波溫柔的明眸依舊是淡漠的譏諷和自嘲; 還有些話她沒說出來:

皇帝這個時候讓人把銅鏡送到蓬萊殿,是要告訴她“看看你的身份; 看看你如今的地位——朕讓你一介亡國女入宮為貴妃,養兒育女; 恩寵有加,已是寬宏。朕再信你一次,只望你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莫要人心不足,妄想其他”。

這才是她認識的皇帝; 她認識的蕭承華——多情與無情; 他總是能分的那麼清楚。

左右伺候的宮人聞言都是驚惶莫名; 恨不能就把自己的耳朵堵住; 最後都慘白著臉色垂頭斂容的跪下,既不敢應聲也不敢抬頭去看謝貴妃此時的神容。

殿中一時只聞呼吸之聲; 靜的連殿外涼風吹動重重的簾幔聲都清晰可聞; 猶如謝貴妃那柔軟輕盈的裙裾,彷彿觸手可摸。水晶簾子雖已被捲了一半,依舊有細細碎碎的碰撞聲在靜夜裡遙遙的傳盪開來; 更襯得長夜寂寂。

這樣安靜的涼夜,這樣寂寞的長夜,就如同這十多年來蓬萊殿裡常有的夜晚。永遠都是安靜而寂寞,只有永不磨滅的愛恨日日夜夜的糾纏著她。

謝貴妃慢慢的闔上眼,一根根烏黑纖長的眼睫跟著垂下來,豐滿的紅唇猶如吸飽了鮮血的花朵緩緩綻開,臉頰映著那猶如霜雪的月光,整張面龐浮現出一種無法形容的美麗。

很快,她便平靜了下來,用那雙養尊處優,纖長白皙的長指輕輕的扣了扣桌面,只是淡淡的道:“都跪著做什麼?這銅鏡乃是陛下親賜,還不趕緊擦拭乾淨,放到妝案上?”

宮人們諾諾應是,這才戰戰兢兢的站起身來。

謝貴妃卻再沒說話:她已熬了十來年,還能再熬十年、二十年,她就不信皇帝那顆心真就是永遠都捂不熱的石頭。

然而,不必謝貴妃再熬十年,熹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