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訓他又能如何,你也看到,大千世界,鮮花翠葉、毒菌醜木各有生存的道理。俠士又何必逢事斤斤計較呢?”
東方芝珠笑道:“先生倒好心態,但我眼中卻容不得沙子,但凡遇到這毒菌醜木,便一定剷除。”
王雲看了看葉軒博道:“這裡人多,我不與你辯駁。不如這樣,我們四人尋一僻靜之地,再聞俠士高論,如何?”
東方芝珠興致盎然,說道:“先生高見,願聞其詳。”
葉軒博知她好勝心切,也不駁她興致,牽馬隨行。
鎮南有一矮丘,楊柳高大,古槐巍峨。王雲道一聲:“好一片千年老林。”徑往那裡走去。
此時正午剛過,原本陽光明媚,進到這古林中,竟似夜晚一樣陰氣森森。葉軒博走在最後,忽覺兩眼刺痛,但覺影影綽綽,嘈雜無比,竟似鬧市一般。忽然之間,那些模糊的影子猶如見了洪水猛獸般向西南角的一棵老槐樹下退去,頃刻之間,無影無蹤。葉軒博揉揉眼睛,再次看時,已無異樣,只是西南方向那棵老槐樹一個門扉大小的樹洞特別惹眼,洞內漆黑一片,像是深不見底的模樣。
此時,樹林中只有王雲、王梅、東方芝珠、葉軒博四人。
東方芝珠沉吟道:“俯仰天地間,觸目俱浩浩。”
王雲一怔,轉身向她看去,眼中閃爍著一絲激動的光芒,道:“俯仰天地間,觸目俱浩浩——俠士果然豪氣。”
東方芝珠咯咯一笑,道:“我哪有這種氣魄。”
王雲奇道:“哦?”
東方芝珠道:“此乃家父一位舊友所作,此人大儒,豈是我輩可比。”
王雲道:“令尊識得王守仁?”
東方芝珠奇道:“原來先生知道這是王大人的妙句。既然如此,何必惺惺作態?”
王雲大笑道:“好好好,後生可畏。小小年紀,竟如此豪爽。實不相瞞,我正是王守仁。不知令尊大人又是那位?”
東方芝珠頓時愣住。前朝進士,當朝兵部主事,一代名儒,這是可夢而不可求的人物,如今竟站在眼前,且以如此卑微的身份出現。這太不可思議了。
葉軒博對王守仁的學識也是欽佩有餘,同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東方芝珠笑道:“你是王守仁,我都可以說我是李東陽。”
王雲搖搖頭,道:“難怪俠士不信。我這身行頭,又有幾人識得我王某人。”說話間竟有些許頹廢之意。
東方芝珠道:“我父東方薔,既是王大人,應該有所印象吧?”
王守仁笑道:“原來是濟南東方家東方小姐。難怪相貌如此精緻入微。我與東方兄相識時,我尚未進士及第,濟南府討饒三日,泛舟大明湖,遊覽七十二名泉,千佛山賞菊,靈巖寺觀碑。恰逢風華正茂,當真愜意地很哪。如今舊日風光不再,令尊一切可都安好。”
東方芝珠笑道:“果然是王大人。小女子有禮了。”
葉軒博也上前見禮。問道:“敢問王大人,怎到得這裡。”
王守仁知他意思,長嘆一聲道:“當朝宦官劉瑾專權,我便上奏一本,向皇上痛陳厲害,不料這劉瑾私扣奏摺,然後派人慾置我於死地而後快。迫於無奈,我這才易裝一路南下,只希望能回到浙江餘姚。走到河北滄州,遇見這孩子賣身喪母,我可憐她孤苦無依,便將她母親葬了,留她在我身邊,教她些個武藝,賺些盤纏。唉,可恨那宦官劉瑾,禍國殃民,奈何有心殺賊,無力迴天,奈何,奈何啊!”
可嘆他一番憂國憂民的抱負中途而廢,實不甘心。
陰寂的樹林裡突然刷刷作響,東方芝珠驚道:“有人。”
“哈哈哈哈”,伴著一陣狂笑,十名蒙面人從樹上跳落在四人周圍,將他們團團圍住。為首的一人道:“背地私下議論當朝要員是非,罪不容誅。王守仁,你準備受死吧。”
王守仁知道是劉瑾買人刺殺,見他們人多,斷定逃脫不掉。便昂首說道:“王某首級爾等儘可拿去,只是請放過這三位小朋友。”
那蒙面匪首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我會聽你的嗎?一個是殺,四個一樣是殺,我不會介意多砍幾刀的。”
東方芝珠嘻嘻一笑,道:“我看你們也沒有把握勝得我們,否則也不用蒙上這片遮羞布了。”
匪首大怒,暴跳如雷,道:“好,我便讓你們看到廬山真面目又能如何,死人是不會四處傳話的。”言畢率領眾匪將面上黑布扯了下來。
東方芝珠怒道:“原來是泰山五虎。尚禮、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