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梧桐不必擔憂。”說話間,秋蘭帶著丫鬟把早飯端了上來。
梧桐手快,撿了一個餅便往嘴裡塞,我勸道:“慢點,別燙著。”他這才感覺燙,忙撒了手,口裡直道:“燙死了,燙死了。”我嗤笑一聲。秋蘭早拿了一塊浸過涼水的巾帕來。梧桐擦了擦手,笑道:“嫂嫂真好。”
我含笑不言,待他將巾帕遞給秋蘭後,我開口吩咐道:“你們下去吧,不用在這兒伺候了。”秋蘭看我一眼,帶人退了出去。
梧桐默默的吃了幾口,我則不停地攪著碗裡的粥。半會。我淡淡道:“沒人了,你全跟我說了吧。”他目光一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將近午時。合剌來了府中,自然是浩浩蕩蕩,跟了一大批禁軍侍衛。迪古乃和梧桐亦在一旁陪侍。午飯大概也不會回來吃了。
秋蘭道:“娘子,不如去睡一會吧。”我合上書,搖了搖頭,倚在靠枕上問:“爺可差人傳話回來?”她道:“不曾傳話。”我點點頭,閉了閉眼,不再說話。
心中,卻始終難以平靜。
希尹的死,果真和兀朮有關!
兀朮離開燕京那日,曾去向裴滿鳳翎辭行,這我之前早已知曉。後來迪古乃和梧桐去給合剌請安。裴滿鳳翎當著他倆的面,向合剌大肆進希尹的讒言。迪古乃和梧桐不便多言,畢竟希尹乃一國之相,豈是人人可以背後言之。何況不清楚合剌所想,他倆也不敢妄議此事。隨後尋了藉口,早早離開。再過了幾日,合剌召見迪古乃,那時迪古乃在溫泉園子裡陪我。他當晚回城後,合剌便告知他,希尹“奸狀已萌”。準備捕殺之。次日上午,兀朮帶兵返回燕京。傍晚時分,禁軍圍堵希尹府,夜間將其帶至獄中,未經任何審訊,直接賜死。
行事一向光明磊落的兀朮,為何會背後誹謗他人,難道就因為一次小小的酒後衝突?
屋外響起迪古乃的聲音,我收回思緒,抬頭時他和秋蘭一前一後進來。我見他神色疲憊,問道:“陛下離開了?”他在炕上坐下,揉了揉鬢角,回道:“走了。”我看他說話帶著點囊,許是早晨那會著涼了,便向秋蘭道:“吩咐廚房熬一碗薑湯來。”說罷站起了身。
秋蘭應聲退下,我行至迪古乃身前,輕嘆道:“我來給你揉,你閉眼睡一會兒。”迪古乃依言放下手,卻輕輕環住我腰身,仰面問:“梧桐來過了?”我道:“你讓他來,他怎會不來?”
迪古乃面色一怔,我繼續道:“若沒有你的允許,梧桐怎敢私下告訴我真相。”他“嗯”了一聲,抱著我不語。
我出聲道:“事發前一晚,你已經知曉,為何不告知你父王,或許——”迪古乃打斷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王知與不知,也無法改變結果。四叔要他死,他就必須得死。”
我指尖一涼,迪古乃握住我的手,放緩了臉色道:“宛宛,你自幼通讀史書,你應當明白我的話。我希望你不要再過問此事,多想無益,只會徒增煩惱。”
我黯然垂首,指尖的涼意一點點蔓延。迪古乃嘆息一聲,將我攬進懷中,輕輕拍著我的背,“罷了,你若想設案祭奠希尹,我準你。”我忽覺聲嚥氣堵,半晌擠出兩個字:“多謝。”
心底明白如鏡。迪古乃素日與希尹來往不多,豈會為了幫他求情喊冤而得罪兀朮。兀朮是他的親叔叔,又是對我倆皆有恩情的人。且不論親疏有別,兩隻猛虎相爭,躲都躲不及,又有誰肯把自己捲進紛爭中。
何況此事,裴滿鳳翎也牽涉其中。真真是應了那句話:枕畔輕風,足以攪起一場狂風駭浪。得罪兀朮不可怕,若得罪這個女人——
迪古乃心機深厚,必定明白裴滿鳳翎不可得罪。種種因素在前,我竟尋不到一絲理由,一絲他出言相助希尹的理由。公道嗎?人情嗎?在爾虞我詐的爭權奪利中,親情尚且可以泯滅,又遑論這兩樣?
終究沒有設案祭奠希尹,只在屋內簡單的擺了香燭什物,偷偷地燒了幾張冥幣。秋蘭也被我支開了,畢竟在人看來,我與希尹無一分關係。且希尹是論罪被賜死,私下祭奠罪臣,若傳了出去,不免會引起大麻煩。
又過了七八日,我精神稍微好了點,心下也在慢慢接受。只是一連幾夜,總是會被噩夢驚醒。迪古乃心焦不已。忙著讓大夫開安眠定神之藥,又計劃著帶我出去走走,無奈天氣愈發寒冷,只好作罷。
他哪裡知道,這噩夢的根源,正是對他的擔憂和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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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迪古乃去了書房。我攜秋蘭在府中隨意逛著。難得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