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怎麼就沒輕沒重!”他丟開仁兒的手,厲聲道:“去跪在正堂外面!”
“父王!”
仁兒搖搖他的衣袖,我也看得心酸酸,也不忍責罰兒子呀!可他再不管,一定會出大事兒!仁兒求了半天沒用,氣呼呼衝了出去,把蘅芷閣的門摔的‘吱吱’做響。
我無力的坐下來,自從貞觀二十三年,淑妃與李世民相繼辭世,兩年多,就再也沒有一天舒心的日子。他選擇了逃避,以居喪為名,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兩耳不聞窗外事,把家裡一大攤子都交給了我,光一個仁兒就讓我焦頭爛額,我為什麼不能逃避!以後家裡的事我也不管了!
“可兒!”兩年多來,他第一次把我抱在懷裡,這種感覺真的好陌生。
我轉過身子與他對視著,以為自己有千言萬語,事到臨頭,一句也說不出來。
他扶著我起身,“陪我去一趟出岫閣,讓他們把這屋子收拾一下!”
“收拾屋子!”我彷彿看到了一點我希望,兩年多,這屋子就從來沒收拾過。
他表情淡淡,“過幾日是父皇的大祥祭!要除衰裳、去絰杖!行禫祭,除服!”
除服!這兩字我聽得清楚,往後的日子終於能正常了嗎?讓我都不敢相信,“不是說要三年嗎?”
“說是三年之喪,其實是二十七個月!”
他說的倒是輕鬆,二十七個月啊!都不敢想像我那二十七個月是怎麼熬過來的!孤枕寒衾,輾轉反側,幾乎是夜夜坐到明!終於熬出來了!連忙吩咐侍女把蘅芷閣稍加整(www。87book。com)理。
正在這時,府裡的總管張祥又顛兒顛兒的一路小跑而來,急得是滿頭大汗,“王妃!王妃!”小眼睛一瞥,又看到李恪,立馬兒低頭,“殿下,老奴失禮了!是宮裡的蕭淑妃有急事召見王妃,車仗都派來了!所以老奴不敢耽擱!”
蕭雲兒風風火火的找我什麼事兒?實在是想不出說,看張祥的神情也是怪急的!
“去看看吧!”他鬆開我的衣袖。
“你別讓兒子跪久了!稍加懲罰就行!”
囑咐了他一句,忙去如宣閣換衣服,均找了素色的裙、衫、帔,挽了歸雲髻,不簪任何首飾,覺得一切妥當了,才跟著落雁、紫燕等人出了府門,登車白銅飾的犢車,一路向太極宮而去。
到安仁門下車,哪裡是什麼蕭雲兒要見我,高延福卻在宮門前等候,一臉的笑容,還備了步輦,這又是雉奴安排的,見我就見我唄!非把蕭雲兒的旗號打出來!多見不得人似的。
乘上步輦朝甘露門方向而來,繞過正殿來到偏殿,宮人們柔緩的推開宮門,裡面仍是空蕩蕩的,金爐內焚著香,捲簾低垂著,御案上擺著放多公廨文書。雉奴背對著我立在窗前,頭戴翼善冠,穿一件尋常的錦緞白袍,他為人又親和,至少我沒拿他當皇帝看。
“可姐姐來了!坐!”他指了指坐榻,他坐了主位,我坐了客席,案几上茶湯溫溫的,早已準備妥當,“喝茶!”他好像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眉頭緊鎖著!
我細細端詳著他,什麼時候變成大人了!是個成年人了!我卻還把他當小孩子看!
“有什麼事兒呀?非說蕭雲兒找我!”做起事兒來還像小孩子。
“信送到了嗎?”他眨眨眼睛瞅著我,還是那一張略帶稚氣的長方臉,薄薄的嘴唇,眼睛好像大了點兒!模樣一絲沒變!是成年版的。
“剛剛送到!氣兒還沒喘一口呢!”猴急什麼呢?今天是怎麼了?感業寺巴巴跑了個來回,回家又吵了一架,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又被他叫到這裡來。
“可姐姐辛苦了!朕讓他們做些可口的膳食?”雉奴終於有了笑容,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把口頭禪‘我’,改成‘朕’的。
“不用了!沒事兒我走了!”就為這事兒把我叫來,小題大做,準備起身告辭。
“別!別!朕還有好多話沒說呢!”他招招手示意我坐下,擠到我身邊,笑呵呵道:“還有一件事兒求可姐姐呢?”
“說吧!”實在不喜歡他身上的龍涎香味道,還是零陵香的味道淡雅宜人。
“可姐姐你想啊!朕縱有千般藉口,也不能總往寺廟裡跑吧!”雉奴殷勤的把茶湯遞在我手上,這才是求人辦事兒的模樣,“所以朕讓高延福他們在感業寺後山建了一所草菴!就請可姐姐十日之後去一趟感業寺,把媚娘帶到草菴裡!”
“為什麼是十日後?你怎麼不去帶她?非要讓我去?”這都是什麼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