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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問:”尤里·安德烈耶維奇,您聽說過梅留澤耶沃這個小鎮嗎?‘’我想不起來了。‘’安季波娃是誰?‘’一點也不知道。‘“

“唉,就算是如此吧。您到各鄉走了一趟,有什麼感觸?鄉下的情況好嗎?”

“這可說來話長。——熨斗涼得真快!如果木費事的話,請遞給我一隻熱的。就是管子上放著的那隻。這隻拿回去,放在管子上。對啦,謝謝。——各個村子的情形不一樣。全看村子裡住的是什麼人了。有的地方老百姓勤快、能幹,情況還過得去。有些村子簡直清一色是醉鬼,地都荒了,看著都可怕。”

“傻話,哪兒來的醉鬼?您其實是瞭解許多情況的。問題是根本找不到任何人,男子漢都被徵去當兵了。好,不談這些了。新的革命的地方自治會怎麼樣?”

“關於醉鬼的問題您說得不對,我還要跟您辯論。地方自治會?自治會的事要長期傷腦筋。許多規定不能落實,鄉里找不到可以共事的人。當前農民只關心土地。我順路到拉茲多利諾耶去了一趟。真是個漂亮地方!您真應該去一次。春天的時候被燒掉了一部分,搶走了些東西。倉房燒了,果樹光禿禿的,大門有一部分讓煙燻壞了。濟布申諾沒有去成。可是到處都斷定那個聾啞人的事並非杜撰,還形容了他的外貌。據說是個年輕人,還受過教育。”

“昨天,烏斯季尼娜在廣場上還替他說過好話呢。”

“我剛一回來,從拉茲多利諾耶就運來一大車破爛的廢物。已經請求過多少次,讓他們別動這些傢俱。我們自己還不夠用呢!今天早晨,衛戍司令部又派人送來‘縣長’的一張條子。他急著要用那套銀茶具和裝酒的水晶瓶。說是隻用一個晚上,用後歸還。可是誰都知道所說的歸還是什麼意思。半數的東西都無影無蹤了。所有拿走的都說過是要歸還的。聽說是要舉行晚會,好像是來了什麼人。”

“啊,我猜到了。來了一位前線部隊的新政委。我是由於一個偶然的機會見過他。打算處置那些逃兵,實行包圍和繳械。政委還是個毛孩子,辦事的新手。這裡的人建議調動哥薩克,可是他想要靠眼淚解決問題。他說老百姓就如同是嬰兒,還有其他等等類似的意思,認為這一切不過是哄小孩子的把戲。加利烏林苦口婆心地勸他不要這樣幹,說這是養虎為患,不過這種人一旦打定了主意,是不可能說服的。您聽著,把熨斗暫時放一放,請聽我說。這兒很快就會出難以想象的亂子,我們無力去制止。我希望您無論如何要在出亂子之前離開!”

“什麼事也不會發生,您過分誇大了事態。何況我正準備離開。不過,總不能匆匆忙忙地甩手一走了事。應該對照賬冊把物品做個交代,不然的話好像是我偷了什麼東西。可是向誰交代呢?這就是問題。為了管理這些物品,我操夠了心,換來的卻是無數的怨言。我把扎布林斯卡妞交給醫院的財產全部登了記,因為這是法令規定的精神,現在卻落得彷彿我假裝這樣做,用這種辦法替伯爵夫人保護財產。這夠多麼卑鄙!”

“唉,您就讓這些地毯和瓷器見鬼去吧,這些該死的東西。居然為這件事影響情緒!嗅,對了,昨天沒能見到您才是最大的遺憾呢,我簡直是受了最大的打擊。本來可以全都向您說清楚,使所有惱人的問題都有答案!這是當真的,不開玩笑,我恨不得把滿腔的話都說出來。談談我的妻子、兒子,說說我的生活。真見鬼,莫非一個成年男人就不能和一個成年女人談一談,否則就會被懷疑有什麼‘勾當’?呸!讓魔鬼把這些破布呀、襯裡呀統統扯碎吧!

“您繼續熨陽,只管熨您的衣服吧,別管我!不過我還是要說,要說很長時間。

“您也許在想,如今是什麼時候!可是我和您正是生活在這種時候!這是史無前例的機遇。請想想看:整個俄國彷彿被撤掉了屋頂,我們和所有的老百姓都一下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沒有人再需要偷著看我們。真是天大的自由!這絕非口頭上的和書面要求中的自由,而是真正的、從天而降的意外之物。不過,這也是偶然之間和無意之中的自由。

“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如此出奇的巨大!您沒發現?彷彿每個人都被他本身、被他自己顯露出來的威力制服了。

“我說我的,您只管熨吧,不用開口。您不感到乏味吧!我給您換熨斗。

“昨天我看到了晚間的集會,真是大開眼界。我們的俄羅斯母親行動起來了,到處行走,坐立不安,而且有說不盡的話。講話的不單單是人。滿天的繁星和樹木也在娓娓交談,夜間的花草探討著哲理,一幢幢的石砌房屋同樣參加了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