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8部分

難以勝任。

尤里·安德烈耶維奇敲了敲窗戶,做了個手勢讓她們放他進去。裡面同樣做手勢回答他,她們不接私人活計。尤里·安德烈耶維奇不走,重複那些手勢,堅持讓她放他進去,他有話對她們說。她們向他做推辭的動作,讓他明白,她們的活兒很急,他別來糾纏,別妨礙她們,趕快往前走。一個女裁縫臉上現出困惑不解的神情,為了表示懊惱,手掌向上翻著,用目光問他究竟想幹什麼。他用食指和中指做出剪刀的動作。但她們沒看懂他的動作。她們認為這是某種下流動作,挑逗她們。他那身破爛的服裝和古怪的舉止讓她們覺得他不是病人便是瘋子。女裁縫們吃吃笑起來,揮手叫他從櫥窗前走開。他終於想到去找通往後院的路,找到了裁縫店的後門,敲了起來。

開門的是一個黑臉膛的上年紀的女裁縫,穿了一身黑衣月R,神色嚴厲,大概是店裡管事的。

“你這傢伙怎麼賴著不走!真該懲辦。我說,你快點說有什麼事?我沒空。”

“您別大驚小怪,我想借剪刀用一下。我就在這兒當您的面剪掉鬍子,剪完就還您。我先向您表示謝意。”

女裁縫的眼裡現出詫異。顯然,她懷疑跟她說話的人神經不正常。

“我是從遠處來的。剛來到市裡,頭髮長得很長,滿臉鬍鬚。我想理個髮,可一家理髮店都沒有。所以我想自己動手,只是沒有剪刀。勞駕借我用一下吧。”

“好吧。我給您理髮。您可得放明白。如果您有什麼打算,玩什麼花樣,為了偽裝而改變相貌,出於某種政治原因,那您可別怪我告發您。我們不想為您去送命。”

“天啊,您哪兒來的那兒多顧慮呀!”

女裁縫把醫生放進去,把他帶到旁邊比貯藏室大不了多少的一間屋裡。他馬上像在理髮店裡似的坐在椅子上,脖子上圍了~塊不可缺少的白罩單,白罩單的邊塞進衣領裡。

女裁縫出去取工具,一會兒便拿著剪子、幾把不同型號的梳子、推子、磨刀皮帶和剃鬚刀回來了。

“我一生當中什麼都幹過。”她解釋道,發現醫生很驚訝,怎麼她手頭什麼都有。“我當過理髮師,上次戰爭時當過護士,學會了理髮刮鬍子。咱們先用剪刀把鬍子剪短,然後再刮。”

“頭髮清理短點。”

“我盡力而為吧。這樣的知識分子卻裝成大老粗。現在不按星期計算,而是十天一計算。今天十七號,理髮店逢七休息。您好像不知道似的。”

“我是不知道。我幹嗎要假裝呢?我已經說過我從遠處來,不是本地人。”

“坐穩了,別動彈。~動彈就要割破。這麼說您是從外地來的了?坐什麼車來的?”

“走著來的。”

“走的是公路?”

“一半是公路,一半沿鐵路線。多少列火車被雪埋住了!什麼樣的都有,豪華的啦,特快的啦,都有。”

“剪完這一點就完了。這兒再去一點,好啦。為了辦家務事?”

“哪兒來的家務事!為了先前信用合作社聯盟的事。我是外埠視察員。派我到各地視察。天曉得都到過什麼地方。困在東西伯利亞了。怎麼也回不來。沒有火車呀。只好徒步行走,別提多苦啦。走了一個半月。我見過的事講一輩子也講不完。”

“也用不著講。我教您長點心眼。現在先等等。給您鏡子。把手從白罩單裡伸出來,接住它。欣賞欣賞自己。喂,怎麼樣?”

“我覺得剪得太少。還可以剪短點。”

“那樣就流不起頭來了。我對您說,現在可什麼都別說。現在最好對什麼都沉默。像信用合作社、豪華火車被雪埋住、檢查員和監察員這些話,最好統統忘掉。您說這些話要倒黴的!這不合時宜。您最好說您是大夫或教師。先把鬍子剪短,再刮乾淨。咱們擦上肥皂,喀嗓喀呼一刮,年輕十年。我去開啟水,燒點水。”

“這女人是誰呀?”她出去的時候醫生想。“我有一種感覺,彷彿我們之間會有共同點似的。我得弄清她是誰。是否見過或者聽說過她。也許她使我想起別人來。可真見鬼,到底是誰呢?”

女裁縫回來了。

“咱們現在刮鬍子吧。對啦,永遠也別多說話。這是永恆的真理。說話是白銀,沉默才是黃金呢。什麼免費火車和信用合作社都別說。頂好編造點什麼,比如大夫或教師。把您見過的一切都擱在心裡。這年頭您還想向誰炫耀?颳得疼不疼?”

“有點疼。”

“剃鬚刀不快,我也知道。忍一忍,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