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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說,〃我頭疼得厲害。早餐畢竟不宜喝紅葡萄酒。我幸而帶著點非常靈的丸藥。讓我吃一丸吧。〃 不大工夫她就笑著從浴室裡出來了。〃好啦,照常進行吧。〃 他說:〃沒那麼快見效吧。〃 〃能。放心好啦。〃 他們接了吻,倒在床上。可是娜塔麗就像裡邊有一根彈簧斷了似的。她在他耳邊呢喃地說了一些情話,儘量想做得很多情。過一會兒,他坐了起來,輕輕地把她扶起。〃好吧,告訴我什麼事?〃 她摟著自己的膝蓋,靠床頭欄杆蹲著。〃沒事,沒事!我有什麼不對頭嗎?也許我有點兒累啦。頭疼還沒過去。〃 〃娜塔麗。〃他握住她的手,吻了吻,然後直直地望著她。 〃我想誰也不能享受這麼大的歡樂而不付出一點代價。開始是咱們沒領回護照,那些德國人又站在大廳裡。我就感到一種可怕的沮喪。咱們遊覽的時候,我腦子裡一直幻想著一些可怕的情景:旅館仍舊拖延著不給我護照;你隨著潛艇開走了;里斯本又添了我這樣一個沒有護照的猶太人困在這裡。〃 〃娜塔麗,在波蘭整個時期你連毛髮也沒豎起一根。這會兒護照不是已經到手了嗎。〃 〃我知道,知道我這純粹是胡思亂想,只不過是神經繃過了勁兒:太多的好事發生在太短的一段時間裡。一會兒我就會恢復過來的。〃 他撫摸著她的頭髮。〃你騙了我。我以為你在里斯本很開心呢。〃 〃勃拉尼,我恨死里斯本啦。我一向恨這個地方。我向上帝發誓,不管發生什麼事,到死的那一天我也後悔咱們不該在里斯本結婚,在這兒度過咱們的新婚之夜。這是個令人傷心、痛苦的城市。我知道,你用不同的眼光看它,你不斷地說它像舊金山。可是舊金山並不到處都是逃避德國人的猶太人呀。舊金山並沒設宗教法庭,用武力強迫猶太人受洗禮,誰反對就把誰燒死,並且把猶太孩子帶走,當基督徒養大。你可知道這段小小的歷史?就發生在這裡。〃 拜倫的臉嚴肅起來。他的眼睛眯成一道縫。〃我也許讀到過。〃 〃也許!假如你讀過,你怎麼可能忘掉!那樣的殘酷事實會使任何人髮指的。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千百年來歐洲猶太人所遭遇的一切,彷彿是理所當然的。奔奇用過一個很俏皮的詞兒:網中之魚。〃 拜倫說:〃娜塔麗,關於宗教,你要我做什麼我都肯做。我一直準備這樣。你要我成為猶太人嗎?〃 〃你發瘋啦?〃她猝然朝他轉過頭來,眼裡冒出一道憤怒的光芒。她在科尼希斯貝格就曾經這麼瞪過他一次,然後粗暴地突然和他告了別。〃你為什麼非要結婚不可?就是這一點叫我窩心。你向我解釋一下這一點。我們儘可以照樣談情說愛,這你是知道的,你要怎樣都可以。現在我覺得一根繩纜般的粗神經把我跟你綁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你會開到哪兒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和你再見一面。我只知道星期四你將隨那隻臭潛艇開走。咱們幹嗎不把那些葡萄牙文的婚書撕掉?讓一切恢復原來的樣子。啊,如果咱們有一天還能過上人的日子,如果那時咱們仍然願意結婚,那麼儘可以正式結婚。這回是瞎胡鬧。〃 〃不,不是瞎胡鬧。這是我從出生以來所一直盼望得到的。如今,我得到了。咱們不能把婚書撕掉。你是我的妻子。〃 〃可是,老天爺,你幹嗎費那麼大事!你幹嗎給自己找這個麻煩!〃 〃可是,娜塔麗,事情是這樣:已婚的軍官有額外津貼。〃 她凝視著他。她那繃得緊緊的臉鬆弛下來了。她慢慢地、勉強地笑了,並且把雙手插到他的頭髮裡。〃原來這樣!好,勃拉尼,那還講得通。你應該早就告訴我。對於貪心我是能理解的。〃 他們親吻著又躺倒在床上。這次情緒好多了。可是電話鈴響了。響了又響。他們只好不再接吻。拜倫嘆了口氣。〃可能是'S…45號',〃就拿起聽筒。〃喂,呃,好。你們想的真周到。九點鐘?等一下。〃他捂住話筒,〃澤爾斯頓表示抱歉,打擾了咱們。他和斯魯特想,咱們也許想找個別緻的地方吃頓飯。里斯本最好的菜,葡萄牙最好的歌手。〃 〃天哪,老斯魯特看來犯了被虐狂啦。〃 〃去還是不去?〃 〃隨你便。〃 拜倫說:〃他們是一番好意。為什麼不去?反正咱們也得吃飯。躲開那些穿黑雨衣的。〃 他答應去,掛上電話,然後又把她摟到懷裡。 這家菜館是一間磚砌的矮屋,只用桌上的蠟燭和拱形壁爐裡的熊熊燃燒的木柴來照明。在裡面吃飯的有一半是猶太人,其中有不少都穿了華麗的便禮服。這個幽靜地方,聲音最大的是並排坐著的兩大批英國客人。正對著壁爐有一張可以坐六個人的桌子空在那裡,聚攏在小酒吧間的一些顧客正用渴望的眼光盯著它。這四個美國人就坐在離壁爐不遠的另一張特別優待的桌子上。奔奇·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