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的話,可能不會要那個寶石胸飾的。總覺得媽媽那樣送的禮物好可怕。”
耕二雖然知道由利說這話並沒有惡意,但還是禁不住有些發火。
詩史在透這個年紀的時候曾經讀過格雷亞姆·格林的《情事結束以後》,她說這本書讓自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透是在前天把它讀完的。在三月份這個漫長的春假裡,也沒什麼特別緊要的事情去做,透便找出自己以前想讀的書讀了起來。喜歡讀書……這可能是自己和詩史之間唯一的共通點了。
經典音樂也是在詩史的影響下開始聽的,那四本寫真集也一樣。
透有時覺得詩史就像一個小巧而優雅的房間,他希望自己能永遠呆在這個房間裡面。
家裡非常安靜,除了透以外沒有別人。轉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洗衣機現在也終於停了下來。從小時候起,透就經常無法及時穿上乾淨的衣服。所以幾年來一直都是自己洗衣服,媽媽是指望不住的。讓她洗的衣服總是積攢了一大堆,最後還是原封不動地擺在那兒。
透走進洗澡間,從滾桶洗衣機裡拿出洗好了的衣服。剛洗好的衣服鬆鬆軟軟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上星期透過了二十歲生日。生日那天和平時並沒有多大差別,他讀了會兒書,睡了個午覺,然後打掃了一下房間。後來父親打過一個電話來問自己想要些什麼,透回答說沒什麼想要的。第二天早上媽媽也打電話來問,透的回答跟昨天一樣。二十歲。自己已經變成法律上承認的成人了,但透卻並未感到一絲激動。
透倒是很想見詩史。想見微微皺著眉頭(皺眉也那麼優雅)說討厭下雪的詩史。
那天,詩史的丈夫開車一直把透送回到家裡。當時雪已經停了,透坐在後面透過車窗看著那些因除雪而被弄髒了的雪堆。他還清晰地記得透過高速公路護欄的間斷處可以隱約看到遠處的霓虹燈,顏色格外的鮮豔。
儘管道路不是很好走,但車卻開得很穩。車內暖和得很,座位上鋪著苔綠色的皮革,坐上去感覺非常舒適。
詩史坐在副駕駛席上,她一路上不怎麼說話。丈夫不時地問她一些問題,什麼那個音樂廳是不是應該有空位子呀、給阿姆蘭獻鮮花了沒呀等等。每當丈夫問的時候,詩史總會很高興似的一一做出回答。
“小透喜歡什麼曲子呀?”
詩史的丈夫透過後視鏡看了透一眼問道,透一下子不知怎麼回答才好,
“什麼都喜歡。”
因為一時找不到更好的說法,所以透隨口應了一句。
詩史夫婦還說了一些透聽不明白的事情,什麼下星期要見誰呀、我也去行不行呀之類的。
已經是深夜了。路上車不是很多,但就是到不了家。剛才的音樂、酒吧裡的喧譁都像夢幻一般地消逝而去。
耕二又到去年末打過工的那家百貨商店打工去了。和上次一樣,這次也是倉庫裡的出貨員,因為已經有了經驗,所以報酬也比上次高了點兒。然而工作量跟去年末相比卻沒大多少,很是輕鬆。耕二隻是把它當成春假裡打的一個工而已。
由於和主任已經混熟了,再加上其他打工的夥伴也跟上次有了不同,多了幾個精明能幹的,工作起來便愈發輕鬆了。
但話又說回來,雖然出貨量比不上年終排山倒海的那種氣勢,但畢竟又是春天,除了平常的配送物品之外,還有棉被、餐具之類的“新生活用品”,升學賀禮、兒童節玩偶之類的“兒童用品”,土、肥料花盆之類的“園藝用品”等,種類也是夠多的。
耕二的任務只是出貨——把商品從指定的倉庫裡搬出來堆好就行,不負責打包。但不知為什麼,一天下來手就變得很粗,滿是傷口和汙跡,面板也粗糙得不行。由利說他的手“是勞動人民的手”,雖然說話時並不是討厭的口氣,但還是送給他一個禮物——小熊形狀的指甲刷。
耕二最近經常一大早起來跟由利打網球。由利經常去的那個網球學校只在早上七點到九點才對沒有支付昂貴費用的非會員開放。
耕二並沒有學過網球,只是陪由利打打而已,但即便如此,他也很少輸給有三年網球史的由利。
晚上在臺球場裡的那份工作還依然繼續著。橋本曾勸耕二這樣下去會毀了身體的,但耕二卻認為那是以後的事兒,要是為某種可能性而擔驚受怕的話,那真是沒法活了。
“去年年底你也來過吧?”
一個長得像水鬼的高個子跟耕二打招呼的時候,他正站在倉庫前的走廊裡。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