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十幾斤葷油,又缺少飲水,葉央的乾糧變成了烤得香脆的胡餅,不難吃卻吃得膩了,她只是木然地一口口往嘴裡塞著,嚼著滿口的渣子,然後吩咐:“派兵取水時,多加小心。還有,任何易燃的東西都以雙倍兵力看守,天乾物燥,離水源又遠,萬一燒起來,一片大營都要完!”
軍帳修補過,暫時沒有一頂漏風的,葉央在營帳裡呆了好久,又去火堆旁烤了片刻,凍得僵冷的雙腳才恢復知覺。
李肅元帥緊隨在後,從她這裡,用千里眼便能看到那無邊無際的支援,密得幾乎遮住了土壤的顏色。
“報——”還沒放鬆太久,便有人一路急促跑到葉央面前,腳下不穩,還滾了一圈才堪堪停住,“將軍,營外十五里,鹽居蘇糾結部下準備發起進攻!”
葉央趕緊喝了一口泛著土腥氣的水,把嘴裡的幹餅子嚥下去,鬆了口氣:“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他們要一路裝死,直到我們兵臨城下呢!全軍集合,準備迎戰!”
一般來說,交戰雙方相距三十里左右,雙方就會提高警惕了。葉央有驚無險地靠近了沙城,只距離不到二十里,她若是再往前走,庫支還是沒有攻擊的舉動,就直接收兵回去!這麼明顯的陷阱,葉央是傻了才會接近!
“若是此戰順利,庫支敗退,進城時千萬小心些。”用陷阱坑害過敵人一次,葉央不會自己也犯這種錯誤,嚴肅地吩咐下去。
黃驃馬載著她走在前面,背後就是和煦的日光,溫暖鐵甲,無端有種蕭瑟的味道。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遠比任何人都想的殘忍。要幹掉一個敵人,就得真刀真槍地去拼殺,利刃穿過敵人的脖頸,帶出一片血霧,濺在自己臉上,沒有什麼東西能略過這個步驟。
葉央喜歡火藥,不止是因為它威力巨大,更因為如此一來,她的部下,能夠少殺很多人。
“轟轟轟!”
空曠的土地上,兩軍如同蟻群蠕動,火藥開道,很快擊潰了庫支先頭部隊的陣型!但威力再大,也改變不了敵軍越來越接近的事實。
“火器隊不要撤回,保持現在陣型深入敵軍!盾兵掩護!”葉央高聲吩咐,千里眼能看見遠處的東西,視野卻受限,她乾脆收了起來,僅用目力觀察。
一連串鼓點聲激昂無匹,傳達著統帥的命令。在戰場上,再孱弱的人,眉間也染了三分血色。
看見操控投車和火炮的戰士與庫支人纏鬥在一起,葉央又道:“符將軍,你率騎兵隊衝散敵軍陣型,無須執著於殺敵,只要他們陣型一散,即刻回來。”
話音未落,符翎的身形如離弦之箭,率先衝出,輕騎兵隊集合,手持長矛等利器,上前助陣!
此刻第一批火藥剛剛用盡,巨響嚇退了庫支的騎兵,先頭隊伍忙於裝填新的炮彈,正顧不上防禦身旁的危險,符翎的援軍殺到,自然解決了燃眉之急。
“錚——”
等到符翎撤回時,本就受驚的庫支戰馬隊形徹底散亂,新的一批火藥準備好,又透過投車擲了出去!
庫支的騎兵意欲捲土重來,還是一連串轟轟地巨響,逼得鹽居蘇放棄了此種戰術,氣急敗壞地派出了步兵。
這麼快就短兵相接了嗎?
葉央不斷髮號施令,早就熱出了一身汗,在她心裡嘀咕“這麼快”的時候,至少也過去了一個半時辰。步兵的體力應該夠繼續作戰一個時辰,葉央決定,再過一會兒,她便暫時擱下指揮,親自率兵衝鋒陷陣。
符翎將軍之前幾次衝散敵軍陣型時受了些傷,一支利箭從鎧甲和手臂相接的地方刺了進去,流了不少血,隨手扯下一截衣服捆起傷口,對葉央道:“我看見鹽居蘇了,東北方向。”
順著他的指引,葉央舉起千里眼,果然找到了此戰主帥的身影。那人軍服顏色偏淺,帶著頭盔看不清臉,不過也能瞧出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貨色。
葉央仗著手裡有得用的東西,隔著老遠,肆無忌憚地觀察鹽居蘇,不料對方似有所感,遙遙地抬起頭一望,正好撞進她的視野中。
隔著無數交手的戰士,兩兩相望。
這個人,不簡單。
葉央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陰寒怨毒,將千里眼收到縛於馬背的布囊中,一磕馬肚向前衝了過去!
庫支的敵軍已顯出頹勢,若要說完全落敗,大約還需一個半時辰。今日之內,拔下沙城,不是難事。
葉央已經調查過,沙城的城門向南開,而且沒有後門,他們作戰的地方在東邊,雖然離城門遠一些,但庫支一旦出現大批支援,她是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