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細微的應答於唇間溢位,葉央雙瞳失去焦距,搖搖晃晃地抬頭,隨即低下。就好像那個動作耗光了她的全部力氣。
靜默半晌,她察覺到了什麼,垂下的雙手漸漸收緊五指,掙扎著仰起臉來,“你……”
維火天師見狀,趕忙燃起了一支蠟燭,通身潔白,燭心卻是深紅色的。詭異的火苗在空氣中躍動,大白天仍然讓人覺得膽寒。
甜到膩人的香氣在屋中飄散的瞬間,葉央的動作委頓,老老實實,不再掙扎。
“真乖。”維火天師笑了笑,像哄孩子一樣拍拍她的頭頂,“這蠟燭的名字很好聽,之前你反抗得太厲害,我沒有說。它叫引魂香,點燃的氣味,有迷惑神智的效果,做一支引魂香,要用我的血,如此一來,你才會聽我的話。”
回答他的,依舊是沉默。
從三天前起,葉央便不再抵抗,乖得嚇人,維火天師說什麼便一一照做。唯一讓他心中芥蒂的,是葉央放棄抵抗……不對,是無法抵抗前的最後一句話。
“如果我不能保護每一個人,那麼就只好按照原先約定的,把勝利帶給他們。”
那個人明明處在絕對的劣勢之中,卻依舊露出傷痕累累的笑,好像什麼都傷不了她,讓人無端感到不安。
怎麼可能!
維火天師恨得咬牙,他才是佔盡優勢的那個人!
好在最後,葉央還是接受了他的暗示,雙眼無力地合上,再睜開時,眼底一片死光。
號角聲嗚嗚地響起,還夾雜著城外隱隱傳來的激昂戰鼓。城內守備的軍隊已經在集合,戰況不能再拖下去,維火天師拍了拍葉央的肩膀,示意她跟上自己,揹著手往城外而去。
“祁人皇帝生的小兒子,在這些天裡連拔兩城,讓本天師很是頭疼啊。”他一翻身躍上馬背,“那麼,對付他的人,就是你了。”
得到命令後,葉央才搖搖晃晃地上了馬,舉手投足仍然死氣沉沉。
整裝待發!
高大的城門緩緩開啟,數以萬計的庫支士兵蜂擁而出,列陣成行,和大祁將士遠遠對峙。
“很好,很好。”千軍萬馬之前,維火天師朗聲而笑,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李肅元帥,符翎將軍,胡族的公主……還有懷王殿下,都來了,很好。”
他策馬慢慢走上前,頓住步伐,拍著手慶祝,“我沒有支援,恐怕不能守住定城了呢。”
“少廢話!”大祁軍隊中有個人已經按捺不住,率先發聲,隱隱的滿是憤怒,“把葉央,交出來!”
那人玄色戰甲,漆黑如墨,和某個人的銀白鎧甲顏色呼應,未披戰袍,昂首站出人群。
“懷王嗎?”維火天師歪了歪腦袋,看著那人越走越近,“你知道嗎,比起葉央,我更想要的俘虜,是你。”
商從謹這些日子瘦了很多,眉宇間一片焦慮,看上去很是頹廢。十六天零三個時辰,這是她離開的天數,也是商從謹夜不成眠的天數。
“庫支內亂,你們的王不能派兵來支援,定城一戰爾等必敗!放了葉央,我饒你不死。”他的聲音沙啞,深邃的眸子盯住維火天師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敵軍於雁回長廊敗退已是定局,他寧可晚幾日獲勝,也要活著的葉央回來!
庫支的大天師心思深沉,不做無用之功,留下葉央對計劃更有利,所以她一定還活著!只是那人會受到怎樣的對待?她脾氣那麼倔強,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饒我不死?你是認真的?”維火天師一本正經地思考著,很贊同地點了點頭,“好。”
什麼!
商從謹呼吸一窒,不敢相信他會答應得這麼快,追問道:“那葉央呢?”那時候他沒有抓住她,不會再有下次了!
不料維火天師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祁人侵我疆土,必須付出代價!”
“什麼庫支疆土,你莫要信口雌黃。”沉默半晌的李肅元帥厲聲呵斥。
維火天師認真道:“雁回長廊,本就是我庫支的一部分。是你們的開國皇帝生性殘暴,佔了這裡,我現在做的,只不過是收復失地!當然……如今兵力委頓,難以支援,這定城,就再一次歸了你們罷!”
在場的都是武將,沒人擅長磨嘴皮子,竟然一時被他說住了。
在大祁建朝前,這裡的確屬於庫支……只是後來庫支犯邊,被開國皇帝打了回去,連帶水土豐美的雁回長廊也一併搶了過來。
“當年是你們先犯我邊境!”商從謹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