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弟子聽令,前往交趾村,救出村中女子。能夠返家的,准許返家。無家可歸的……”她想了想,又語中帶笑,“帶回家裡做侍女也好。”
諸弟子本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時候都不管天衢子的意思了,大聲道:“是!”
村民一見,鬧得更為厲害,甚至有人抄起山中石塊木棍,準備抵抗。他們這個村,一向團結。一直以來,無論誰家娶媳婦,剩下的村民總是各種幫忙哄騙圓謊。遇到鬧事的,也是整個村莊一起抵抗幫助。
故而這麼多年來,除了附近隱約聞聽風聲的莊子以外,還未曾出過別的事。
這時候聽見頊嫿的話,他們立刻便同仇敵慨。
頊嫿吐字如冰:“若有違抗者,殺。”
天衢子眉心微動,卻未言語。
今天來的雖然是外門弟子,但比起這些村漢來說,卻也當得起高人二字。他們很快打趴了這群村漢,衝進村子,救出了幾十個小媳婦。
這些女人大多被關押囚禁,暴力毆打,然而提到送歸家裡,卻仍有人眷戀兒女、畏懼人言,不願回去。
諸人哭笑不得,只得有的給了銀錢,有的安置到自己及親友家裡做事。這善事做的,大家都不得勁兒。一直忙到後半夜,面對的卻還是交趾村許多村民的咒罵。稱他們離□□女,定遭天遣。
淨無泥也很是哭笑不得,頊嫿站在一旁,等所有人都忙完了,她做了最後陳詞:“貧富不是善惡的分界線,人間穢巷皆是雜念。你們久歷泥潭,總會有一些事,令人懷疑信仰,動搖初衷。我們到底在幫助一群怎樣的人?我們在為誰雪冤?我們斬妖除魔,到底斬除了誰,最後留下了什麼?”
她神情溫和帶笑,字字乾淨透澈:“悟道之劍,斷不了人心之惡。卻能以此為鏡,讓我們明正自身,縱然任重道遠,步履維艱,亦眼望浩然,襟懷明月。”
她輕輕拍拍面前弟子的肩:“我們的道,未必會給予我們應得的榮耀與感恩。但請仍願以手中劍,護我們心如明月。請一直向道而行,撣盡世塵,只為不變成泥沼中,那些我們曾鄙薄的靈魂。”
我們的道,未必會給予我們應得的榮耀與感恩。但我仍願以我手中劍,護我心如明月。我終將向道而行,撣盡世塵,只為不變成泥沼中,那些我曾鄙薄的靈魂。
天衢子一直沒有說話,但直到很多很多年過去,他一直記得當時的頊嫿。
人間萬般顏色,皆輸給一個她。
頊嫿圓滿結束了這次實踐課,淨無泥等人帶著一眾弟子返回齋心巖。雖然受了一肚子氣,但大家也都從深受打擊的低落情緒中走了出來。
他們衛道之路漫長無邊,以後難免會有這樣不痛不快的時候,早點經歷,倒也沒什麼不好。
頊嫿走在一眾弟子中間,向盲和唐恪圍著她問東問西,這兩位小公子是今年外門弟子中家世最優的。他二人在跟前,其他弟子便不敢靠近。
天衢子行在最前,耳邊聽得她耐心回應,心中不悅,卻口不能言。身為掌院,他甚至連一眼注目也需要理由。
而九淵仙宗,天衢子離奇增高三寸,所有人目光都有點怪異。
一個男人,千年老鐵木,若是突然開始在意起自己的形貌來,恐怕是有春風吹拂哦。
面對各種探究的目光,天衢子自然保持了沉默。
次日,九淵仙宗九脈掌院收到江河劍派的拜帖。上次天衢子親自出手,抓住了江河劍派前掌門賀心璧,整個江河劍派都陷入恐慌之中。
如今賀心璧已被處死,他們自然還是希望九淵能不念舊惡。是以新的掌門候選人,無論如何還是希望能得到九淵仙宗認可。小門小派,是絕對得罪不起這樣的玄門大宗的。
天衢子是非去不可了,否則恐怕江河劍派上下不安,指不定生出什麼是非。
好在這拜帖送了不止一張,直至天色將明,外面有強大氣息接近。
苦竹林外,玉藍藻、不動菩提、木狂陽結伴而來。木狂陽一把攬住天衢子,不顧他掙扎,道:“上次賀心璧對你座下弟子動了殺心,江河劍派這次恐怕主要是想邀你。不過我們至交好友,同心一氣,走走,陪你一道前往。”
天衢子眉頭緊皺:“江河劍派也是玄門勢力,同道相邀,我等自應前往。木掌院且鬆手。”
木狂陽哈哈大笑,聲如洪鐘:“你怎麼突然長高了?噫……千年老鐵木突然在意起了形貌,莫非是春心湧動了嗎?”天衢子面色扭曲,她卻又笑得一臉猥瑣,用力拍拍他肩膀,“說起來,你剛出關,傷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