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字寫很漂亮,每封細心完成的信都像是一幅美妙的素描。在我開啟信封前,排裡的每個人都要求看一下她的信封。她的教名叫瑪麗,是個地道的天主教徒。寫信時,總是將自己的三個名字全都署上,這讓她的信顯得更加高貴。信封上還有濃濃的歐洲名牌香水的味道,特洛伊認為這味道是性的召喚,但我認為香水味是她將信送到郵局時在她的錢包裡染上的。也許特洛伊說對了。我應該用浪漫的方式去追求她,但我知道一個人很容易被香水和距離美矇住雙眼。
12月底,我收到由美子寄來的信,向我宣佈她已經和一個我沒聽說過的男人結婚了。結婚請柬裝在一個黑色的漆盒裡。盒子裡還有個日本梨,包在泡沫塑膠裡。我讓特洛伊陪我去散步,我們走過營地時,我和他分享那個日本梨和由美子結婚的喜訊。我感到更多的是震驚而不是傷心,特洛伊明白這一點。他總是很明白我的心思。我們咬了幾口後,我把梨核扔了出去。梨核掉在地上,沙子立即粘到上面,就像記憶縈繞在腦袋最溫柔的部位那樣。
從12月收到的信件裡,我還得知了另外兩個人結婚的訊息。一個是我多年的好友克里夫(Cliff),是我的小學同學,當初和我一起送報紙。他認識那女孩兒只有幾周時間,可能是因為她懷孕了才結的婚。所以一天下午,他們倆獨自開車到內華達州,在那裡的松樹林教堂(Chapel of the Pines)舉行了婚禮,但婚禮上一個來賓也沒有。他還給我寄來第二週週末在他父母家後院舉行的婚宴的照片。他沒有告訴我具體的時間,所以婚禮有可能是在8月底或是兩週前舉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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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瞭解外界、朋友、親人的視窗(4)
一個下午我拆開我妹妹寄來的信,裡面的照片記載著家裡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的事。看信前我先看了她寄來的照片,我認為照片上拍的應該是個生日聚會。但就是想不起最近家裡有誰該過生日。我的侄女穿著一條紅色天鵝絨連衣裙,姐姐和妹妹都穿著白色連衣裙,母親也一樣。我還沒有見過母親的新男友喬治先生(Mr。 George)。妹妹把他說成是“一個圓咕隆咚的男人,剃光鬍子後就是個禿頭的女人”。那個沒有鬍子、圓咕隆咚的男人穿著白色燕尾服,其實看上去就像個女人。有一張照片裡他在親吻母親,還有一張他在給母親戴六克拉鑽戒。
我肯定用很大的聲音叫罵著。因為特洛伊湊到我床邊,用他那令人寬慰低沉的密歇根鼻腔音問我:“你他媽怎麼了?”
我把照片遞給他,問他:“你怎麼看這些照片?”
他一張張地認真看著這些照片,就像個兇殺案偵探在察看案發現場的照片。有些最具特徵的照片他還再翻看一兩次。最後他說:“混賬,斯沃夫,在我看來好像你老媽剛嫁給了一個肥仔,那婊子都沒問問你答不答應。”
特洛伊就是那種少有的把你老媽稱做婊子以示親近的人。他用這個字眼兒來表達女性的美好、健康與慈愛。
他還很擅長不停地轉移話題,一會兒聊這個,一會兒說那個。有的與主題有關,有的則是毫無牽連。最後他可以將困擾你的話題給模糊沒了,甚至給抹掉了,就像一位爵士樂的演奏者可以用音樂淡化生活的痛苦。雖然他這樣做會弄出其他令人煩惱的話題。
我對他說:“我老媽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嫁人了,她就不能等到我他媽死在這兒或是活著回去以後再嫁嗎?你覺得呢?”
特洛伊說:“你也沒辦法。我們只是鍋蓋頭,夥計,不會有人在乎我們的。他們只想讓我們去戰鬥,這就是我們的工作。我對你老媽有好感,我見過她,她是個正派的女人。但她不能等到你回去以後再結婚,你會這樣等她嗎?”
“我等不等倒沒什麼關係。她是我老媽,可她嫁了個陌生人!讓我成了人家的繼子。我沒資格說些什麼!如果我不喜歡那狗雜種該怎麼辦?”
“斯沃夫,你沒什麼好說的,爺們兒。其實不關你什麼事兒,你老媽墜入愛河,然後就結婚了,你已經是成年男子了。你老媽是個成熟的女人,她可等不了。”
“我覺得有人就會等。你不認為利薩或埃裡卡(Erica)是在等你嗎?老天爺,埃裡卡來到這吸血的鬼地方就是為了你,為了你她要當個鍋蓋頭。可你連她的面都沒見過!還有珍和凱瑟琳也在等著我。”
“埃裡卡和她們不同。她會了解陸戰隊,然後就會了解我。可珍和凱瑟琳只知道你寫給她們的那些廢話。如果你是在國內,她們根本就不會寫信給你。那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