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轉出一個小女孩來,手中捧著一碗茶。兩人目光相接,那
女孩吃了一驚,嗆啷一響,茶碗失手掉在地下,打得粉碎。
丁同登時心花怒放。這小女孩正是霍元龍懸下重賞要追
尋之人,他見到白馬後,本已有八分料到那女孩會在屋中,但
陡然間見到,仍是不免喜出望外。
昨夜一晚大風沙,李文秀昏暈在馬背之上,人事不省,白
馬聞到水草氣息,衝風冒沙,奔到了這綠草原上。計老人見
到小女孩是漢人裝束,忙把她救了下來。半夜中李文秀醒轉,
不見了父母,啼哭不止。計老人見她玉雪可愛,不禁大起憐
惜之心,問她何以到這大漠來,她父母是誰。李文秀說父親
叫作“白馬李三”,媽媽卻就是媽媽,只聽到追趕他們的惡人
遠遠叫她“三娘子”,至於到回疆來幹什麼,她卻說不上來了。
計老人喃喃的道:“白馬李三,白馬李三,那是橫行江南的俠
盜,怎地到回疆來啦?”
他給李文秀飽飽的喝了一大碗乳酪,讓她睡了。老人心
中,卻翻來覆去的想起了十年來的往事,思潮起伏,再也睡
不著了。
李文秀這一覺睡到次日辰時才醒,一起身,便求計爺爺
帶她去尋爸爸媽媽。就在此時,兩頭蛇丁同鬼鬼祟祟的過來,
在窗外探頭探腦,這一切全看在計老人的眼中。
李文秀手中的茶碗一摔下,計老人應聲走了過來。李文
秀奔過去撲在他的懷裡,叫道:“爺爺,他……他就是追我的
惡人。”計老人撫摸著她的頭髮,柔聲道:“不怕,不怕。他
不是惡人。”李文秀道:“是的,是的。他們幾十個人追我們,
打我爸爸媽媽。”計老人心想:“白馬李三跟我無親無故,不
知結下了什麼仇家,我可不必捲入這是非圈子。”
丁同側目打量計老人,但見他滿頭白髮,竟無一根是黑
的,身材甚是高大,只是弓腰曲背,衰老已極,尋思:“這糟
老頭沒一百歲,也有九十,屋中若無別人,將他一下子打暈,
帶了女孩和白馬便走,免得夜長夢多,再生變故。”突然將手
掌放在右耳旁邊,作傾聽之狀,說道:“有人來了。”跟著快
步走到視窗。
計老人卻沒聽到人聲,但聽丁同說得真切,走到視窗一
望,只見原野上牛羊低頭嚼草,四下裡一片寂靜,並無生人
到來,剛問了一句:“哪裡有人啊?”忽聽得丁同一聲獰笑,頭
頂掌風颯然,一掌猛劈下來。
哪知計老人雖是老態龍鍾,身手可著實敏捷,丁同的手
掌與他頭頂相距尚有數寸,他身形一側,已滑了開去,跟著
反手一勾,施展大擒拿手,將他右腕勾住了。丁同變招甚是
賊滑,右手一掙沒掙脫,左手向前一送,藏在衣袖中的匕首
已刺了出去,白光閃處,波的一響,匕首鋒利的刃口已刺入
計老人的左背。
李文秀大叫一聲:“啊喲!”她跟父母學過兩年武功,眼
見計老人中刀,縱身而上,兩個小拳頭便往丁同背心腰眼裡
打去。便在此時,計老人左手一個肘捶,捶中了丁同的心口,
這一捶力道極猛,丁同低哼一聲,身子軟軟垂下,委頓在地,
口中噴血,便沒氣了。
李文秀顫聲道:“爺爺,你……你背上的刀子……”計老
人見她淚光瑩然,心想:“這女孩子心地倒好。”李文秀又道:
“爺爺,你的傷……我給你把刀子拔下來吧?”說著伸手去握
刀柄。計老人臉色一沉,怒道:“你別管我。”扶著桌子,身
子晃了幾晃,顫巍巍走向內室,啪的一聲,關上了板門。李
文秀見他突然大怒,很是害怕,又見丁同在地下蜷縮成一團,
只怕他起來加害自己,越想越怕,只想飛奔出外,但想起計
老人身受重傷,無人服侍,又不忍置之不理。
她想了一想,走到室門外,輕輕拍了幾下,聽得室中沒
半點聲音,叫道:“爺爺,爺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