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無法而有法,師父可能是得助靈臺山附近某種景物的啟示是不是這樣?師父。”
老人目光一亮,注目問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呢?”
武維之望著老人,眨眨眼睛道:“維之是這樣想的,師父在無法見到人老而又別無他途可循的情形之下,一定不捨遽然離開,於是師父就在靈臺山中到處徘徊。這種情形也許維持了一天或兩天,然後師父突然下山了,因為師父看到一樣什麼東西,智珠驀朗”
老人突然激動地喊道:“夠了!孩子,夠了!”
武維之一怔,老人仰臉喃喃道:“無名派,九代傳人韋公正,庸碌半生,一事無成!但他是第十代傳人之師,憑此即可以本門功臣自居,而告慰歷代祖師於九泉之下了。”
武維之誠惶誠恐,不知所措。老人驀地睜目大聲地道:“是的,孩子,正是這樣地點就在絕塵峰頂,無情屏對面,靈泉澗之邊。師父徘徊一晝夜,口渴難禁,俯身就澗取飲;方飲得一掬,驀地失聲一啊!猛奔下山,取道西南,一直來到此地仇池。”
武維之低聲自語道:“靈泉澗中的水一定很甘美。”
老人望著愛徒,甚感快慰地點點頭道:“這就跟釀製美酒的道理一樣,欲煉靈丹,非副之以靈泉,不足為功。師父遊蹤遍天下,對水泉印象最深的,便是這個仇池!”
“以後呢?”
“師父一路心想:藥爐、藥爐,仇池之頂必有一座藥爐一口氣上得峰頂,不費吹灰之力,果然在這兒找到了一個坑洞和一堆又焦又黑的石頭。雖然它們已不復有一座藥爐的形狀,但它被人力的有意搗毀,更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那顆仿製的南北兩極丹確係於此地煉製而成!”
武維之忙道:“師父立即回報師祖了?”
老人點點頭道:“是的”忽然一嘆。
武維之忙道:“師父做什麼又嘆氣呢?”
老人驀然張目沉聲道:“‘偽丹何名?出自何人之手?魚目混珠的用意何在?’唉!孩子,上面的話,便是你師祖對師父說的。”
武維之皺眉道:“題目不是更難了麼?”
“是的,更難了!”
“師父找到答案沒有?”
老人點點頭,啞聲道:“找到了!”
武維之不禁雀躍道:“師父的才幹,真令維之佩服!”
老人眼光一黯,低聲道:“孩子,你讚美得太早了。”
武維之一怔。老人黯然離開視線,低聲道:“你師祖的最後三個題目,大概他老人家自己也覺得太難了一點,所以他老人家並未在話尾加上那句‘找不到答案,別來見我’的嚴限。而師父因為一生好勝,你師祖沒說的話,師父自己卻暗地添上了。師父在心底說:‘弟子女不能查清究竟,絕不會再回來見您老人家’”
武維之自語道:“那也沒有什麼呀!”他想那只是您老人家的自勵之詞,找不出答案不見面,找出答案不就可以見面了麼!而您老人家剛才說過:“找到了。”不是嗎?
老人仰著臉,置若未聞地繼續說道:“拜別你師祖,渡黃河,信步南行,抵達洛陽正好逢上第一屆武林大會在北部舉行。為了接近更多的武林人物,以利於查探,於是師父未得你師祖許可,便冒昧挺身而出,結果非常僥倖,也可說是非常不幸,師父成了第一屆武林盟主。”
武維之情不自禁地喊道:“獲得了武林人最大的光榮!”
老人仍未置理地接著說道:“詎知一語成讖,生離也就成了死別。”
武維之驀地一呆,失聲低呼道:“什麼?師祖”
老人點點頭,顫聲道:“是的,三年之後,他老人家撒手西歸,非常寂寞地死在王屋山。沒有任何人侍終寢側,連惟一的門人也未曾在一旁侍候。他那個不肖罪徒、‘一筆陰陽金判韋公正’,卻正隨著鵲噪的聲譽,飄蕩於武林,一無所知”顫語至此,熱淚滾滾,泣不成聲。武維之頭一低,也隨著潸然淚下。
師徒相對悲切良久,武維之最後以衣角拭乾眼淚,抱住老人手臂搖撼著,強顏笑說道:
“師父,維之再問你老人家一件事好不好?”
老人仰著臉,啞聲道:“問什麼?孩子。”
武維之故意大聲道:“師父追隨師祖多少年?”
“將近三十年。”
“師父見師祖掉過眼淚沒有?”
老人搖搖頭道:“沒有!”
武維之笑道:“這一點維之比師父強。”
老人訝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