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或散或守衛,我靠著椅子,今晚的水晶燈特別耀眼,
我仰起頭朝向光輝燦爛的它們,露出我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
“把藥吃了。傻瓜,你犯病你還敢強撐!”師兄原來是給我端水,他把藥放
在我嘴邊,他說話還是那麼沒人情味,冰山一樣的稜角從沒見軟化過,真的很想
見見他被教父圍追堵截終於收服的慘樣,可惜可惜。
“啊!——”我大叫一聲,嚇了旁人一跳。
師兄沒被嚇到,撲克臉要笑不笑,“少作怪,死孩子,敢不張嘴我就撬開—
—”他真捏我下顎就撬我嘴,他這麼神速利落以致我都無法反應,再熟練地一合
一仰果然是世界名醫風範。他拿出潔白手帕堵我額頭,竟也滿溢消毒水味,我快
被燻死' 自由自在'。
就算想笑話一番,但嚥了口唾沫,卻真怕他掏出手術刀,在我身上利落鑽兩
個大洞,我笑笑看我的好師兄,“師兄,你還是那麼兇——”
他不笑,忽然掉了手帕,忽然抱著我的小腦袋,再也不能冷冰冰:“小念,
你說等你大了要跟我一起帶著美女環遊世界,你現在大了,我這就帶你去。”
“師兄,沒用的。”我已經沒有力氣再看那美麗耀眼的光明四射的光芒,我
腦袋擱在師兄懷裡,漸漸合上眼睛:“心碎了,再怎麼補都沒用。”
“我聞嘯天說要救的人沒人敢不活,你存心砸我招牌?”師兄打橫抱起我,
他一向高大有力,我卻有點丟臉。“你敢死我剝你皮泡福爾馬林!”
師兄抱我走出這裡,我的家,我的城堡,我的宿命,我的囚牢。
燈火燦爛,全被拋諸腦後。靠著師兄的肩膀,我淺淺呼吸,在冷冷的空氣裡
都化做了白。
在下最後一個臺階時,師兄微微停頓,好象下了多大的決心,他說:“不要
回頭。不要看二樓的窗臺。”
我看了,我回頭了,我抬眼正對著二樓的窗臺。就像彆扭的小孩總不聽大人
話才招來一大堆麻煩一樣。我遙遙視著遙遙窗臺。
那裡,只有一點菸火,一個男人在月下的稀疏剪影。他或許在望我。我正離
他遠去。正如那晚,已經遠去了。那個影子深沉尖削、慢慢地開始溫存和軟化、
而極度有魅力,如果我願意,這個男人是我的——他抽的煙是什麼牌子?我想不
起來,我真想不起來,假如你愛一個人,你應該記得住他抽的是什麼牌子。我現
在只記得他吻我的時候,非常甜蜜。
“把手給我,我們會離天堂最近。”黑夜和心痛裡,我囈語,趴在師兄肩頭,
望那剪影離我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他一直在看著你。雖然他跟瑾一樣都不是好東西但他救我就是救你。”師
兄沉著碎碎念我:“只是你這小混蛋什麼都裝不知道,你後悔吧你。”
我不會後悔,你見過死人後悔嗎?
師兄已經把我放進車裡,讓我躺舒服了,我把頭擱在他腿上,我們握緊對方
的手,我的手一定很冷,因他的手非常溫暖和緊實。我把臉貼在他手上。
——“幫我跟雷煌說,那晚謝謝他,那天的紅氣球謝謝他,他把你救出來還
給聞煉謝謝他,還有,他肯不要我了謝謝他。”
——“我還會跟跟秦展說‘是歐陽念拿命來換你命,他到最後把命交給你只
希望你回頭,你卻要他死!”
——“是啊,他也是個小混蛋。”我大笑,笑罷終於嘔出滿口鮮血:“師兄
你知道我什麼時候愛上他?”
——“傻瓜、死孩子、笨蛋!給我醒過來!小念!”師兄冷冰冰的撲克臉在
我面前無限放大:“我告訴過你,你敢死我就要秦展他為我寶貝師弟償命。你去
死啊?!——”
——細不可聞,我在嘴角漾出我這輩子最任性最無賴最囂張的笑:“我告訴
你,我不知道,原來我也不知道啊……”——師兄的衣服被我染紅了,我要睡覺
了,小念念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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