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曜看了一眼舅舅,垂目想了想,抬起小臉一臉討好地看著他舅:“舅舅,你要是喜歡這茶,外甥替你找額娘要。”
茹芾嗤一聲樂了:“小崽子,你舅舅要茶,自會找你額娘討,做什麼也欠下你的人情。”
弘曜跳下椅子,湊到茹芾身邊拉著他的袖子搖了搖:“舅舅,你大人有大量,就別再計較那些過去了的小事兒了吧。”
“小事兒?”茹芾將手上茶盞一放,彎腰將外甥抱起放在腿上:“你知不知道,舅舅那幾個月吃不好睡不好,提心吊膽沒一天安生過?”
說起弘曜偷進了東小院後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茹芾低頭看著外甥,咬牙切齒地冷笑:“要擔心你額娘,要擔心你阿瑪,還要擔心你個小崽子,每天都接到你外祖外祖母斥罵的書信,九十封!整整九十封,你們在東小院住了多少天,你舅舅就捱了多少天的罵,你自己說說,要怎麼辦?”
氣短的弘曜老老實實坐在他舅舅腿上一動不敢動:“舅舅,你看,外甥年輕識短,你就放過這一遭吧,大不了,外甥讓你揍一頓出氣。”
“揍一頓?”茹芾冷笑:“你可別儘想美事了。”
伸手自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遞給弘曜,茹芾挑了挑下巴:“開啟,念。”
弘曜猶猶豫豫接過書信,抬頭看著他舅舅。
茹芾又挑了挑下巴。
一臉不情願開啟書信的弘曜,展開信紙:“茹芾吾兒,見信如面,汝來信之事,吾與汝母已盡知,汝父只想問一句為四齡童所算之吾兒:養豕尚可食肉,養爾何用?”
養豕尚可食肉,養爾何用!
弘曜呆滯地抬頭看向他家舅舅,“舅,外祖這是精神攻擊。”
茹芾溫文而笑:“你舅舅我被這種精神攻擊荼毒了整整三個月,弘曜啊,你說說,舅舅在這種情況下要是變態了,是不是也是很正常的事兒?”
變態!
弘曜現在就想找個殼子縮排去,全身被黑氣籠罩卻笑得一臉溫柔的舅舅好可怕。
“沒事啊寶貝兒。”茹芾提溜起簌簌發抖的外甥,悠然走出東小院:“自你阿瑪升了親王,府內事務隨之大增,你舅舅正缺個幫手,弘曜啊,想不想要你手上的書信啊?”
像小貓崽子一樣被拎出東小院的弘曜踢騰了一下兩條懸空的小短腿,確認不可能夠著地面後,認命地點頭:“想要。”
弘曜攫緊了手上的信,心底暗自發誓,只要找著機會,他絕對會把手上的信付之一炬,這不是慈愛的外祖每月必至的噓寒問暖的家書,而是明晃晃的外甥背叛舅舅信任的鐵證,只要這鐵證存在一天,就是他弘曜的汙點。
他堂堂皇孫,絕不能有汙點存在。
茹芾臉上露出讓他以後仕途中無數敵人稱之為“魔鬼一笑”的魔性甜笑:“那就幫舅舅好好幹活。”
雍親王府銀安殿西廂書房,是四爺特意著人替茹芾收拾出來用於處理雍親王府公務的書房,每天,茹芾自己的小書房做完功課,便要來這裡被當做老黃牛使喚,而今天,他找了一頭小牛替自己分擔。
高勿庸一臉心疼地看著自家粉雕玉琢如同玉娃娃一般的四阿哥被茹佳小爺使喚著處理本應他自己處理的府務,卻做聲不得,心裡的煎熬,讓他幾乎在書房呆不下去。
可惜,黑化了的茹芾卻根本不給高勿庸逃避的機會。
“高總管,賀誠親王府側福晉有孕的禮不該是由四福晉準備的嗎?為什麼把主子爺的條子遞到西廂書房來了?送錯了?”
高勿庸將手中的冊子放進了靠牆的書架,轉身回道:“主子爺說借了三爺的喜氣,咱家也要添丁進口,便單送三爺幾樣小東西表表謝意。”
茹芾嘴角抽了抽,四爺現在財大氣粗又心裡高興,確實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得,選幾樣既喜慶又不失文雅的禮品送過去吧。
腦子裡快速過了一遍四爺庫房的東西,茹芾抬筆寫好禮單交給弘曜:“你跟著高總管去庫房看看,回來再把庫存對對。”
高勿庸的心臟狠狠抽了抽,又開始了,使喚一個五歲的孩子做幾個大人都做不了的事,還一臉輕鬆得像喝茶的神情……
“四阿哥要是累了,可以找茹佳側福晉。”高勿庸走進庫房後,悄聲提醒弘曜。
弘曜抬頭看了一眼彎腰看著他一臉擔心的高勿庸,滄桑地嘆了一口氣:“公公的美意弘曜知道,可是,舅舅說讓弘曜以工抵過,弘曜不能逃避。”
再次嘆了一口氣的弘曜抬手指揮守庫的太監搬來高梯,開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