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吉託商行在克萊斯的主事者是一名圓滾滾的胖子。他見到鄧肯一個回合就被放倒在地,當即就跪在一旁,不住哀求著赫安能饒他一命。
“告訴我,克萊斯附近是不是有一座被遺棄的神殿?”赫安抬起長劍,指著靠在一起的兩人詢問道。
鄧肯緊緊按住手腕的傷口,顫抖著身體,臉色蒼白地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赫安踏前一步,長劍擱在了鄧肯的脖子上。他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劍鋒在一點點地刺入他的血肉。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只是押送精靈時才走這條路!”鄧肯恐懼地大喊。“如果商隊從伊文要塞透過,光是運送精靈就需要上下打點”
赫安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但仍舊沒有收回長劍的意思,他毫不理會拼命解說的鄧肯,轉過頭詢問克萊斯分行的主事者,言語間透著殺意,“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胖子使勁地點頭,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它就在克萊斯西邊的山谷裡,據說據說那裡曾經是知識之神的神殿!”
“很好。”赫安頓了頓,手臂的肌肉繃緊,冷冷地說道,“那你們就可以安心地去死了!”
艾倫趕到時,正好看到赫安用長劍割開了鄧肯的脖子,一顆雙眼兀自帶著恐懼的頭顱沖天而起。“赫安!”他當即大喊。重劍擊在赫安的長劍之上,將劈向胖子的攻擊引到了一旁。
“他們應該得到公正的審判,而不是隨意的殺戮!”艾倫盯著赫安,正氣凜然地說道。
赫安原本以為午間的一番話已經能讓艾倫稍微改變他的觀點,沒想到他依然無法在這些事件上做出讓步。在赫安看來,艾倫就像是沒有多少閱歷的溫室花朵,抱守著古板的教條,以為世間一切都如教科書或是騎士小說般描述的那般美好而單純;以為憑藉自己一己之力就能改變整個世界,把一切都想得太過理所當然,太過理想化。
就拿赫安自己來說,如果當初他重生時像艾倫這樣,理想地認為自己本就與別的精靈不同,做出些異於別的精靈的事情——先且不論赫安是否有什麼拯救精靈,成為英雄的偉大志向;也不去說他在這個世界的身體在開啟遊戲模板之前是如何的體弱以至於無法修行。
光是那樣做的話——在一座軍事化幾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的地方,在一個依然有神的眼睛注視的世界,法師可以輕易探查你的記憶、你的靈魂的世界。他唯一的下場就是被送進法師塔徹底研究解剖一番。即使是有了遊戲模板,他也謹言慎行,不超出規則。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安穩地活到現在。
赫安並不覺得自己浪費了百年的生命。他有一位愛他的姐姐,一對待他如己出的養父母。他能以病弱的身體看著少女在他面前練劍,以成熟的心態看著少女慢慢長大,這都是值得珍藏的美好記憶。雖然也心有不甘,但他最終仍舊能夠把握自己的心態。何況,精靈的生命太長,他實在沒有必要太過於計較幼年時那段無法練劍卻極為放鬆的時光。
只是現在看著眼前的艾倫,赫安彷彿看到了另一個世界曾經也如此堅持夢想的自己。不過時間終究會改變一切,艾倫最終會明白,他的堅持無法與整個世界抗衡。也許艾倫能夠改變整個世界;但最有可能發生的,卻是他會被這個世界改變。
於是,赫安望著艾倫透著濃濃不滿與怒氣的褐色眼睛,放輕了語氣問道,“這是你的騎士精神所要求的嗎?那麼,誰會負責對他們所犯罪惡的裁決呢?貴族法官,還是你呢?”
艾倫不知道赫安一瞬間腦海裡激盪的想法,他只是有些氣結,因為他對赫安的話根本無從回答。他發現,赫安說的,全都是一些他刻意忽略了的東西。
“人類貴族喜好的就是精靈奴隸。因此他們根本就不會審判這些傢伙,反而會暗地裡資助他們,以方便他們去抓捕更多的奴隸。這些不都是大家都知曉的常理嗎?”
癱倒在地的胖子先是點點頭,然後又使勁搖搖頭。他望向艾倫,把活下去的希望都寄託在了艾倫身上。
聽到赫安的話,艾倫臉色變了數變,他彷彿下定決心般地認真說道,“我會讓他們停止這些舉動的。”
赫安不知道他的信心從何而來,“你能命令整個雷吉託商行?別說笑了。就算你能改變他們又如何,還有更多的人在做著同樣的事何況就算他們能夠停止,也不能饒恕他們之間的罪孽!”
“你!”
“我不是騎士,我是遊俠,守護自身信念並且為之戰鬥的遊俠。”赫安扭動手腕,舞了一個劍花。他不想改變世界,也不想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