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抹滅的是曾經的她自己。可她卻依然原諒了他，一直是毫無保留地愛著他，原諒他所做的一切

千落看了看他慘白的臉色，有些懷怨地說，“你丟下身懷六甲的她一離開就是五年，外婆說她懷孕的時候經常鬱郁不歡，後來患了產前憂鬱症，生下我們後，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像你的原因，她經常半夜抱著我哭，她經常跟我說話，什麼都說，說她前世被人拋棄死過一次，重生後遇上了你，結果你又走了，她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要她，她以為我聽不懂，可我真的聽得懂，我很小就聽得懂大人的話，雖然那時還不會說話”

兩個相像的父子坐在窗前，一股晦澀從空氣中瀰漫。

唐千夜垂下了眼瞼，長睫下的眸子一片哀傷。

千落沉默了一會說，“可能就是因為她重生的原因，才導至了我的異常吧。”

“對不起”唐千夜道，聲音沉地像一條河流。

“你對不起的是不是我。”千落道，“你對不起的是媽咪，唐先生，我是看著她的眼淚長大的，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嗎？

千度回度，春深城醉，落花有意，流水薄情。”

在唐千夜沉默的時間裡，千落的聲音卻很平靜，像是看遍了萬千傷心事而後的漠然，他忖了忖，又開始寫作業，“有次她望著窗外發呆的時候，我聽她念過那首詩，雖然不明白那詩的意思，但我想她當時定是對你又愛又恨，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孩子又生病，丈夫不在身邊”

唐千夜的臉色晦澀哀傷，他當年真的沒有考慮到這些，他真的只是不讓她看著他死而以。

他真的不希望這樣

看著他沉默的樣子，千落反倒慰他，“你也沒必要這樣，媽咪知道你是因為病發離開後，她就已經原諒你了，但就算她原諒你，蘭若和紫芸都喜歡你，我也不會喜歡你的，我一直希望她能跟耀西叔叔結婚，可他們就是走不到一起”

“你也喜歡唐耀西？”唐千夜唇角一絲澀啞的笑。

“喜歡，為什麼不喜歡。”千落很坦然，“他對我們都很好，對我有恩，唐家的血很特殊，我做手術的時候醫生說讓我父親來，媽咪到哪裡去找你，她能跑到唐家去找老太太他們嗎？她只能去求助耀西叔叔，我做了兩次手術，每次都是耀西叔叔來英國輸血給我的”

“對不起”唐千夜有生以來，第一次跟人如此道歉。

可是他心甘情願，誠意誠意，他真的愧疚對他們母子四個。

他是組織里人人敬畏的千爺，他可以很果斷很正確地處理其他事，可在這件事上，他真的做錯了，他當年不該離開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因為我對你沒感情。”千落小手捏了捏，雖然年紀小，但性子卻很絕決。那張慘白淡漠的小臉上很不甘，“雖然我不喜歡你，但為了她，我還是希望你以後好好對她，不要再離開她，你回來後，雖然她嘴上說著恨你，可我卻覺得她一天天變得開心”

千落垂下頭，呼吸有些哽咽。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他曾問過外婆李墨如，為什麼他媽咪還要愛著那個男人，他外婆說，因為愛情，他們只認彼此

他不知愛情是什麼，但他知道，那絕對是種不理智的東西！

千落正一臉不甘時，他身體突然一下懸空。

待他看清，他小小的身體已經被抱進了一個寬大的懷抱，他一下瞪大了眼睛。唐千夜極盡呵護般地託著他的腦袋在自己肩上，溫柔地抱著這個身體病弱的兒子，垂下眸說，“千落，我答應你，我不會再離開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就算她不愛我了，我也會在她身邊守護她，守護你們，我會用我下半生的時間保證，去兌現這個諾言。我會讓你慢慢喜歡我的，因為我們如此相像，你會明白我，一定會喜歡我的，一定會”

千落沒有說話，淡漠安靜地聽著那個埋在他小小肩膀裡的臉說出的話，

很多人抱過他，他外公抱過他，他外婆抱過他，他舅舅抱過他，他媽咪和耀西叔叔也會抱他，可沒有哪個懷抱有眼前這個人的溫暖，這麼令人安心。

雖然他並不喜歡這個人

歐陽薇薇忐忑地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椅子上。

她出去打個電話回來，結果張嫂就告訴她唐千夜來了，於是，她決定不打擾他們父子的談話，緊張萬分地坐在外面等訊息

終於，房門開了，那抹欣長優美的身影走出來了。

她一個箭步竄上去，“怎樣怎樣？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