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鶯就習慣用美人計,她覺得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他們看女人的目光都一樣,尤其是看美麗的女人。”
說到這裡她看了雲墨一眼,見他目光深幽而平靜,正認真的聆聽。
“她習慣迷惑目標至對她神魂顛倒然後毫無防備的死在她手上,我說凡事都有例外,總會有清明冷靜之人。若到了那個時候,所謂的美人計豈非自取其辱?她不信,篤定的對我說天下烏鴉一般黑。”
雲墨若有所思。
“她碰到了例外,所以吃了虧?”
“嗯。”
鳳君華點點頭,“半年前組織下了任務,對方是政治階層人物,勢力龐大黑白通吃。且本身也實力非凡,常有保鏢在側…保鏢也就是你們說的貼身護衛。”
她頓了頓,繼續道:“這樣的人,極為難對付。然而那人有一個兒子,剛從國外留學歸來,雖有些心性睿智,卻不曾有官場和商場上歷練的狠絕手段。小鶯將目標鎖定那個人,用美色引誘之,再伺機行動偷襲。可是不曾想那人看似紈絝實則比他父親還要深沉,很快就看穿了小鶯的意圖並且將小鶯的身份來歷調查個通透。若非我及時發覺救了她,她早就沒命了。”
“後來…”她眼底閃過幾分譏嘲,“想來你也知道,殺手出擊,要麼對方死,要麼自己死,絕不能無功而回。小鶯失敗了,回去的結果就只有死路一條。無奈之下,我便代替她去完成她未完成的任務。接近那個人。”
她說到這兒突然住了口,有些刻意深埋的記憶在腦海裡跳躍銜接,那些血腥的片段一一閃過腦海,心口又浮現了那一日的悲涼和負罪感。
雲墨沉吟著,隱隱猜測到了什麼。他一雙眼睛不斷變化,最後沉聲道:“那個人愛上了你,所以你順利的完成了任務,殺了他。”
“不。”
鳳君華卻搖頭,眼神渙散而幽光深沉。
“我沒殺他父親。”她深深吐出一口氣,“他代替他父親死在了我手上。”
雲墨沒有說話,看著她的眼神複雜難辨。
過了好一會兒,鳳君華才又說道:“那個時候我已經和小鶯在合謀覆滅組織,他死了的那一刻,我下定決心加快了速度。因為他臨死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不希望我永遠都活在血腥和殺戮裡。”
她閉上眼睛,“他說用他一身血液替我洗去半生罪孽。”
雲墨一震,久久沒有說一句話。
“也是因為他,我第一次相信這世界真的有所謂的矢志不渝真心不悔。”她沒有看雲墨,只靜靜的說著。“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以前讀到這句詩的時候,總覺得元好問酸儒可笑迂腐幼稚。人都是自私的,有誰願意為了個不相干的人付出自己的性命?但是當他倒在我懷裡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才是最可笑最幼稚的那個人。”
雲墨抬起眼簾,深深的看著她。
“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說明什麼?”他薄唇揚起,一抹淡淡的自嘲在眼底晃過。“警告我不要愛上你?”
鳳君華側眸看著他,平靜道:“你眷戀的那個人只是十二年前的我,我甚至記不得從前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叫什麼名字,有著什麼樣的過去?雖然我沒了記憶,但是我卻也敢肯定,十二年前的我和你,甚至可以算得上僅有數面之緣的陌生人。這樣的我,你又貪戀什麼?你這十二年執著的與其說是我,還不如說是執著於未曾得到的不甘和空虛。”
冷意忽然在空氣中散發,凍結了這一刻溫暖的空氣。
雲墨只覺得心裡有團怒火慢慢醞釀,幾乎吞噬了他的理智。他眼神一寸寸冷下來,陌生而冰涼的看著這個他放在心裡十多年的女子。看著她美麗的眉眼平靜的神色,看著躺在床上臉色嫻靜而眼神淡漠,忽然又便覺得心裡悲涼而悲愴。
他十多年的痴心等待,在她口中僅僅只是因不曾得到而不甘?
閉了閉眼,他忽然低頭湊近她,眼神黑如墨,席捲著波濤洶湧的暗流。
鳳君華看著他的眼睛,他在生氣。這個從一開始雍容高貴的男子,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出了極致的憤怒。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卻也知道此刻不能逃避。
她無法回應他的感情,不如就此了斷,省得害人害己。曾經的悲劇,她不想再一次面對。
刀山火海她不怕,血雨腥風她也不怕,獨獨怕欠人情債。她不想再夜夜從噩夢中醒來再也無法安睡,也不想再揹負著愧疚和虧負活著。
“鳳青鸞。”雲墨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
她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