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雲墨當初看見這句話是什麼感覺,作為一個局外人,玉無垠當年對慕容琉緋也可算是情深似海了。這樣一個甘願上刀山下火海只為博她一笑的男人,即便那時慕容琉緋年齡尚小,也不可能不動容。
難怪,難怪雲墨之前會那般擔心和患得患失。
再看看那女人身上穿的流雲鍛,估計玉無垠是送給她做嫁衣的吧。
今天這女人存心穿這件衣服,是要跟他劃清界限?
“我姐的名字?”
鳳含鶯有些驚奇,卻沒再多說什麼。
鳳君華抱著那琵琶,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喃喃自語著。
“你走後不久有一天我坐在屋子外那片小樹林彈琵琶,被人聽見了急急追來。”她默了默,眼神裡有一種深沉的黑和死一樣的靜。
“娘說,慕容家只需要有一個才貌雙全的嫡長女就可以了。而我,則繼續做那個大字不通的草包就萬事大吉。所以…”她吐出一口氣,語氣莫名的輕快了幾分,然而細聽卻又含著濃濃的譏嘲悲鳴。
“娘要將這琵琶砸碎,我跪著求她,發誓永遠也不再彈奏這琵琶,然後將它永遠封存在地底下。”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又挽出淡淡笑意。
“師兄還記得那顆榕樹嗎?當年你和我一起種下的。現在已經長大了,不過已經被我毀了。”她神情雲淡風輕,全然沒有彼時種樹之時的期待和心中滿滿的甜蜜。
“當年我不忍將那顆樹摧毀,是以在屋子裡挖了地道直通地底下,將那些不能見光的東西全都藏在那個地方。不過現在不需要了,所以我就將它給毀了。”她眨眨眼,看向玉無垠。
“師兄會生氣嗎?”
玉無垠眼神裡微微波動,而後又露出一抹笑意。
“緋兒無論做什麼事,我都不會生氣的,只要你開心就好。”
鳳君華不置可否,又拿出一把劍。
“凝霜劍!”
有人驚呼一聲,聲音震驚而激動,彷彿見到搜尋多年卻一直未曾有緣得見的寶貝一般。
凝霜劍的確是寶貝,而且還是非同一般的寶貝。
天下十大兵器之一,便是這凝霜劍。薄如蟬翼,水火不侵,鋒利無比,且殺人不見血。
“沒錯,就是凝霜劍。”
與其他人不同,鳳君華神情卻是十分輕鬆而毫不在意的,彷彿這樣一件世人爭奪的寶劍於她而言不過只是一見拿著比較順手的兵器而已。
“這是你送給我的兩歲生日禮物。我嫌它太薄不經用,就將它封存起來。如今想來,倒是我不識貨了。”
她說完又將那把劍像扔垃圾一樣隨意仍在一邊,又拿起那鍛紅綢。
霞光錦。
“這個,是你送我的週歲生辰禮物。”她手指在那光滑的錦緞上游離而過,嘴角噙起三分笑意,卻不知是冷是熱。
“女孩子動刀動劍難免失了矜持,於是你便為我尋得這霞光錦作為貼身武器。只是我那時年幼用不上,也將它封存了起來。”
玉無垠一直沒說話,目光在那些東西上一寸寸漫,眼神裡似乎有一種悵然而遙遠又無限悲憤的情緒流淌而過。
“緋兒。”
他忽然抬頭看著她,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專注而複雜的看著她。
雲墨手指微頓,卻沒有任何動作。
顏諾眼神深了一分,仍舊八風不動。
明月殤抬頭,眼神裡微微恍惚。
明月軒面色無波。
沐輕寒從始至終面露憂色。
鳳君華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想抽出自己的手。
“放手。”
她聲音冷而靜,像極地的冰雪和千年冰潭蓄積的冷意,一寸寸寒涼入骨,連心都似凍成了冰雪。
玉無垠眼神微暗,卻依舊固執的抓緊她的手不放,眼神不放過她面部任何表情。
“你愛過我嗎?”
雲墨猝然抬頭,眼神裡無數光澤交錯而過。這一生裡他從未露出那樣的表情,惶然而害怕,期待又微微逃避,更有無盡的深沉和看不見的傷和痛。
很輕很淡的幾個字,卻很犀利一針見血的問題,讓所有人在一怔之下又不約而同的看向鳳君華。有人期待她的答案,比如明月殤顏諾等人。有些人嫉妒她的好運,比如明月琴。也有人觀望,比如那些大臣。更有人在算計,比如明皇。
鳳君華又片刻的茫然,腦海裡立即回想起來皇宮的路上,馬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