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明月殤卻皺著眉頭,“五弟,你為何戴著斗笠?”他面色有些沉,“你失蹤快三年,如今回來,便是這樣來見母后的麼?”
皇后此時也發現了不對,“是啊軒兒,你怎麼戴著斗笠?你怎麼了?這幾年你去了哪兒?”
她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聲音裡止不住的擔憂和關切。
明月軒沉吟一會兒,終是慢慢摘下了斗笠。
時間彷彿在皇后和明月殤的眼睛裡定格,他們震驚而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明月軒卻淡定如初。
“母后,兒臣回來了。”
皇后捂著唇,終是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
南陵宣弘二十五年四月二十,南陵明皇下旨為年近二十八的太子賜婚,新晉太子妃為太傅么女肖含芳,與五月初八大婚入住東宮。
南陵皇宮開始佈置大婚事宜。
而此刻,雲墨和鳳君華已經回到了帝都。得到明月軒回來的訊息,鳳君華也有片刻的怔忡和詫異。他消失了快三年,這時突然回來,想必是為了柳皇后吧。同時也終於明白雲墨說的明月殤此次回去以後就不會對她再有念想了是什麼意思。
明月殤若娶了妻,的確沒資格再對她有所求。
這個訊息雖然有些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柳皇后對三個子女十分看重寵愛,死了一個明月清已經讓她心神欲碎。如今她自己大限在即,僅剩的兩個兒子卻還未娶妻生子,她如何能放心得下?
她不得不承認,明月殤縱然千般不是,卻是個十足十的孝子。
從前柳皇后讓他娶妻,他可以用種種理由搪塞,但如今柳皇后奄奄一息,臨終之言,他怎能拂逆?
之所以沒有早早讓柳皇后病逝讓明月殤娶妻斷了對她的念想,是因為雲墨要把柳皇后之死用在最關鍵的地方。
想想,如果柳皇后一年前就死了。明月殤會娶妻,然後南陵個舉辦國喪。第二年,她和雲墨大婚的時候,明月殤會開戰搗亂,那他們何時才能順利大婚?
但在三年之期將滿的時候再把柳皇后搬出來就大不一樣了。
既調走了明月殤,又用婚姻牽制了他。到時候她和雲墨大婚的時候,就沒人來搗亂了。
不得不說,這一招用得實在是妙。
還有一點,明月殤大婚,凰靜芙應該會去吧?
她目光幽幽如霧,飄蕩著這人間四季風景,愛恨情仇。望向遙遠的天際,巍峨深宮,寂靜如雪。
明月殤即將大婚的訊息很快傳遍大陸。
凰靜芙還在上朝,禮部尚書出列詢問南陵明太子大婚之日金凰派誰去道賀,請求女帝示下。
凰靜芙坐在金色龍椅上,神色微微呆滯,眼神空茫而遙遠,似乎痴了。
半晌沒見她開口,禮部尚書不由得喚了聲。
“陛下?”
她猛然回神,面上又掛著公式化的笑。
“南陵太子要大婚了麼?嗯,是大喜事。”
底下百官沒人說話,任誰都聽得出來陛下這話言不由衷。
凰靜芙笑容有些僵硬,卻依舊維持著一個帝王的風度。
“朕和明太子早年交好,如今他大婚,朕理應親自前去祝賀。”
禮部尚書有些怔愣,“陛下?”
凰靜芙揮手打斷她,“就這樣決定了,明天朕就動身去南陵。”
她站起來,眼神有些懨懨的。
“退朝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烏戈峽,凰靜貞拿著一張字條,沉默良久。明月笙依舊在搗弄他的棋盤,沒說話。
好半晌,凰靜貞才嘆了口氣,道:“這樣也好,皇姐也應該死心了。”
明月笙手指捏著一枚棋子,聞言手頓了頓,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角似含著幾分譏誚或者自嘲。
“你真以為皇兄大婚了你皇姐就能死心?”
凰靜貞面容溫和從容,“就算不死心,她也不會有任何幻想了。”
明月笙不置可否,落下一子。
凰靜貞看著他,然後起身走過去。
“你這棋局複雜,倒像是陣法,可前後左右都沒有生門,要破這棋局十分困難,應該是哪位高人布的吧?”
高人?
明月笙眼底有著淺淺的恍惚,隨即又化為唇邊若有似無的譏誚落寞。
彼時,那個人還擔不上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