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師兄你,都留不住人家麼?”寧青凌妙目淺含嗔怪,橫了俞和一眼道,“她臨行前,可說了些什麼?”
俞和苦笑道:“欲言又止。小妮子倒作得像此番要生離死別一般,走得悲悲切切悽悽慘慘。”
寧青凌輕抬皓腕,伸出纖纖玉指在俞和腦門上一捺,撅嘴道:“真不曉得是哪個負心薄倖之人,害得我家昭兒妹妹傷心而去,孤身涉險。”
俞和聞言大窘,露出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輕輕咳嗽了幾聲,板起臉故作正經的道:“再過六日,便是五嶽仙宗立道大典。我且先去圓明洞天一行,把這些丹藥交給青城派的諸位師兄師弟。師妹你且召集玄真觀中姊妹,速速啟程去滇地撫仙湖暫避劫數。此有化解湖底陰煞和開啟神仙遺府門戶的兩篇法決,師妹謹依符中所錄行事,當無兇險。”
說罷俞和取出一片玉符,塞到寧青凌手裡,轉身邁步就逃要出門去。
“師兄且慢!”小寧師妹翻手一抓,攥住了俞和的袍角,笑吟吟的調侃道,“師兄怎的好像做了虧心事一般,如此著急想要落荒而逃?”
俞和咧著嘴,苦臉回頭,搪塞道:“我趕去送藥而已,是怕耽擱了別人啟程的時日。”
“青凌此去滇地,若安頓妥當了諸位姊妹,便會在大理城西南的牛角山下等候師兄。師兄送藥事畢,便來尋我一併轉道西嶽華山可好?”小寧師妹的眼中,閃過一絲古靈精怪的神采。
“大理城西南的牛角山?”俞和一聽這地名,就立馬猜到了自家師妹的心思。需知若祁昭帶著養毒教弟子出山,向東北面走往西嶽華山,那勢必會從牛角山左近經過。寧青凌要俞和去牛角山下尋她同行,這意思分明就是要同俞和一起,在路上保護祁昭。
俞和眼珠一轉,心想既然天山魔宗群修在半道兒上截住了西北道門高手,真難保西南道門不會存心報復,也在路上埋伏滇地魔宗的人。還是青凌師妹心思縝密,不然等到了華山朝陽峰,卻聽聞養毒教修士遭人半路伏殺,那可真是悔之晚矣。
於是俞和點了點頭道:“便依師妹所言,你我在大理城西南的牛角山下相見。師妹此行當須萬萬小心保重!”
“我有青城仙宗、養毒教和百越教的三道金玉信符在手,這一路上倒不怕豺狼虎豹。師兄你速去吧。”說罷,寧青凌輕移蓮步走向中堂。俞和望著她的背景聳了聳肩,御劍朝青城仙宗圓明洞天去了。
那些即將前往西嶽華山朝陽峰觀禮的青城修士早就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盼到俞和把藥送來,輕飄飄的小玉瓶落到他們手裡,卻似乎有沉甸甸的份量。一個個青城高手千恩萬謝,美酒仙果自不吝惜,俞和在圓明洞天裡轉了一天多才出來,倒也又打探到了不少訊息。
第二日回到五龍溝,玄真觀已是人去廟空。俞和也不停留,徑直撥轉劍光南下,向滇地大理城方向去了。
到了牛角山下,寧青凌身裹素裙,早在一間破廟中撫琴相候。她一看俞和按落劍光,便掩口笑道:“師兄可來得有些遲了,你這榆木腦袋不識得憐香惜玉,果然被有心之人捷足先登,倒把殷勤是送到昭兒妹妹門上去了。”
俞和撓了撓頭髮問:“師妹此話怎講?”
小寧師妹故作高深的答道:“稍待便知。”
兩人在破廟中坐了能有一個來時辰,忽覺山間風起,抬頭見一大片灰雲從西南方滾滾而來,雲頭上足足站了有兩千多位道行精深的魔宗修士。
一位嬌俏窈窕的女修,如眾星捧月般的傲然站在頭前,她身披靛藍印染布衫,滿身銀飾亂顫,遍體彩煙盤繞,可不正是西南養毒教的第一十三位大毒師,人稱“血手銀衫女”的祁昭祁大小姐?
在祁昭左手邊,是百越教的木元昌木大少站得如標槍般直,他挺胸昂首,一條金紋大氅在肩後獵獵招展,顯得整個人威風凜凜。木大少身後列有百越教的數位蠱主高手,更有數百名赤身露體的精英弟子隨扈。
在祁昭右手邊,是個身披月白書生袍,手拈血蠶絲鐵骨折扇的年輕魔修。這人面似冠玉,目若朗星,模樣兒生得十分俊美,他嘴邊掛著一絲邪異的笑,一雙眼睛時不時的瞟向祁昭。俞和與寧青凌雖未見過這白袍書生,但聽祁昭以前說起,知道這人當是西南魔門化骨內宗的少宗主,人稱“一曲催肝腸,十指判陰陽”的嚴明風。他在西南滇地是與祁昭、木元昌齊名的魔宗英傑,而且與寧青凌一樣,這嚴明風也是以一具七絃瑤琴作本命法器,專擅音律碎魂之術。在這位嚴少宗主身後,也有數位魔煞沖霄的化骨內宗玄珠高手,另有幾百弟子列隊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