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這是個雪人。
高公公走上前去,嘆聲勸道:“世子爺這是何苦啊?”
裴玄夜眼皮都沒眨,像是沒聽見有人跟他說話。
高公公抬頭看了眼黑壓壓的天,暗道這雪怕是要下一整夜。
他看著裴玄夜單薄的衣衫,世子竟然連件禦寒的斗篷都沒穿,雖說習武之人有內力護體,但這麼折騰,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高公公繼續勸道:“皇上雖然震怒,心裡還是疼愛世子的,您現在跟老奴去給皇上認個錯吧。要是真跪一夜,您這身子骨怎麼受得了?”
裴玄夜眼睫緩慢地眨了下,啞聲道:“公公回去吧。”
“世子……唉!”高公公長嘆一聲,無奈起身離去。
臨走前,他吩咐值守的小太監,若是世子熬不住,就趕緊將人扶到偏殿照看著,這畢竟是長公主和裴王的獨子,可千萬別真出了事。
小太監自然打起精神應下,時時關注著跪在殿外的世子爺。
他們原本以為,裴王世子金尊玉貴,肯定熬不了多久。
何況入夜後,那寒風更是刀子一樣,混著冰碴子往身上刮,他們穿著厚厚的冬衣,站在廊下都受不了,何況世子爺跪在外頭冰冷的地磚上?
但這位裴王世子偏偏一動不動,甚至脊背都沒有彎一下,好像已經沒有知覺一般,就那麼直挺挺地跪著。
若不是他偶爾還眨一下眼睛,小太監幾乎以為他已經凍死在外面了。
裴玄夜的膝蓋、手腳早已被凍傷,每一分每一秒都刺骨的疼。
但這傷痛,抵不過他心痛的萬分之一。
他只知道他的阿綰沒了,她還懷著他的骨肉。
他不知道,黃泉地下,是不是也這樣冷?
阿綰膽子那麼小,她一個人懷著孩子,到了黃泉路該怎麼辦?
明明最開始,是他強留阿綰在身邊,他卻沒能護好她,若連一個名分都不能給她,將來黃泉相見,他有何面目面對阿綰和孩子?
阿綰生前,他沒有護住她,現在阿綰死了,他絕不能讓阿綰和孩子做孤魂野鬼。
要麼,阿綰的名字入裴氏宗譜,待他死後,他們再一家團聚。
要麼,……
裴玄夜眼底劃過一絲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