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競天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回房,優哉遊哉又喝了一壺茶,才吩咐霜姿雪致拿了慕清妍的披風,親自漫步出去接人。
歐競天慢吞吞把童蕊仙前來挑釁接過鎩羽而歸的事簡單講了一遍,慕清妍一邊搖頭一邊嘆氣:“其實童蕊仙不過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若是早些時她的父母肯好好教導,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般地步,可見她父母自身也有很大問題。”
歐競天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慕清妍忍不住笑道:“怎麼?你以為我會做濫好人?放心好了,我才沒那麼傻,又不是讀書讀迂了的酸書生,沒理由人家對我喊打喊殺的,我還要對人家善門大開。我只是覺得,此時此刻若對她趕盡殺絕,只怕會令童海心生叛意,他這麼多年來身在高位,又是南蒙唯一的異姓王,若說沒有幾分斤兩,是不可能的,我只怕到時南蒙西秦一旦開戰,他會成為赫連的掣肘力量。”
“就沒想過永絕後患?”
“怎麼沒想過?”慕清妍無奈的撫了撫額,“只是,你以為,以赫連的性子,能做到麼?老實說,他能做到今天這般地步我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他若能再狠心些,只怕他也便不是他了。你不見他雖剝奪了周皇后母子手中的大權,卻仍舊不曾對她們下狠手麼?雖然周皇后幾次三番要害他,但他總是不忍心叫他父皇老年喪妻喪子。否則,以周皇后母子所作所為早就該死了。”
歐競天微微一笑:“你能說出這番話來,我心裡很高興。我只怕你醫者父母心,總是不忍。”
慕清妍幽幽嘆了口氣:“潤澤,你放心。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了。經歷了這麼多,該硬起心腸的時候,是不會心軟的。否則只會禍患無窮。其實,這一點,赫連又何嘗不明白?他只是實在下不去手。”
“哦?”歐競天略一挑眉,饒有興味地道,“你不打算幫他?”
“我為什麼要幫他?”慕清妍好笑的反問,“我和他是朋友沒錯,可我也沒有義務幫著他斷奶。他如今是太子,日後便是一國之君,總該有自己的擔當,既然做了決定,就要有日後不後悔的準備。何況,為他精打細算,讓他永無後顧之憂的人,也不是我。”
歐競天欣慰的將她攬進懷中,笑道:“你可是在說麗迪菲娜?”
“怎麼?”慕清妍仰臉看他,“你有她的訊息?”
“麗迪菲娜對赫連扶蘇用情之深不在我對你之下,”歐競天斂了笑容,嘆了口氣,“老實說,我是看著她長大的,眼見著她這般為情所困,心裡也頗為不忍。但是,她走的路是她自己選的,別人從來都無從置喙。她已經放棄了她在族中的一切……你也知道,她是她父王唯一的女兒,如無意外她會繼承王位,成為部族之主,可是為了赫連扶蘇,她甘願將繼承權交予旁人,隻身離開了摩訶。可是,”他又嘆了口氣,“她肯將榮華權位視若無物,旁人卻不肯放過她,她為了走出摩訶沙漠,幾經生死,若不是勉力支撐到了黃沙關,只怕也只有一死。”
慕清妍大驚:“那麼,她如今在哪裡?”
歐競天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好了,黃沙關是我的地盤,到了我的地方,她還能有什麼事?她在黃沙關養了一個月的傷,便又開始趕路。前些時才來到南蒙,只是近鄉情怯,一時之間也不敢去見赫連扶蘇,她如今一無所有,若再失了赫連扶蘇,那便是了無生趣了,但一日不見,始終還有一日希望。”
慕清妍心疼的蹙起了眉:“她這又是何苦?”
“情之所鍾,”歐競天有些出神地望著天空,“難以自已。”
慕清妍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的傷如今不要緊了,打算什麼時候迴天慶?哪裡的事不需要處理麼?”
歐競天冷冷一挑眉:“有什麼好處理的?我正好離了那是非漩渦。憑他們鬥個你死我活!”
慕清妍知道他對天慶皇室一點好感也無,也不想勸他,只是輕輕嘆息:“天子一怒流血漂櫓,只是可憐了天慶的百姓。歷來興亡,成就的是王侯將相,毀的卻都是黎民百姓。可惜,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史書上也至多不過是一個個冰冷的數字。”
歐競天伸臂將她摟緊:“不破不立,有時候流血死亡,是為了後代子孫更加安穩的生活。”
慕清妍情緒低落,低低地道:“這些我總是不懂的。”
“你不需要懂,”歐競天自信滿滿,“你且看著,再過十年,你必會看到一個全新的天地。隨風是不會令我們失望的。”
慕清妍勉強一笑:“我們不說這些了。也該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