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留下吃飯。
不曾想,他們這位小東家竟是先去看了走在前面那模樣好看的少年,還是要他來首肯。
只見那貌若小神仙的少年搖了搖腦袋,他們這小東家便道:“不用了,不用了。”
掌櫃的在心裡頭揣摩少年的身份,又熱情諂媚地將這一行人送走,還拉著蘇知樂的手說:“小東家要常來看看我們,你這一來,咱們這店裡都不知道亮堂了多少,生意瞧著竟是比之前都要好上不少呢!”
蘇知樂撇開他的手:“少在這裡油嘴滑舌,我和我爹不來這兒,你們不知道有多快活呢。要是真天天過來,心裡頭不說,你嘴上定是罵死我了,別當我不知道。”
掌櫃的心內悻悻,臉上的表情熱絡:“哪能呢,您來,我是高興都還不及呢。”
周慈青在一旁忽然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後頭這幾天我們都會過來看看的,掌櫃的可別嫌棄。”
他這才是真的不按常理出牌,叫掌櫃的哽在原地,面色微微泛青,擠出個笑臉來:“怎麼會呢,你們來,我們是最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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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走出老遠了,蘇知樂臉上掛著的笑容還不曾淡下去:“沒想到周叔竟也是個促狹人。”
幾人也都笑了。
周慈青搓了搓手掌,淡聲道:“外頭有些凍人,找個茶肆坐下來說話吧。”
一行人無有不應。
蘇知樂蘇少爺,出手闊綽,當即找了個上乘的茶坊包間。周慈青坐下後,抬頭一瞧,舉目皆是雍雅古典的字畫文玩,插有應季的花,叫人頗受文人格調的薰陶。
房內溫暖如春,外頭凍僵了的手腳都活泛起來,讓周慈青也嚐到了一把萬惡地主階級的快活。
在茶肆,當然飲的是茶。
蘇知樂要用的更是頂級奢靡的茶餅,享受的也是最好的待遇。
周慈青也見識了一把古人飲茶時的點茶法:備好茶後,就將茶餅放入磨中,手推茶磨。點茶人邊上放著茶帚和拂塵,用它們不緊不慢地拂聚茶塵。風爐上的爐火沸騰,上面的茶壺燒煮著沸水。以水點茶,煮出來的茶湯色澤如琥珀,香似仙茗。
茶沫與茶湯浮動,面上竟出現了早期“拉花”的形態,心思甚巧,奇人當真也是甚多!
蘇知樂覺著有些無趣,方要找些樂子,周慈青魔鬼般的聲音又在他耳畔響起:“蘇賢侄,可覺著方才那鋪子如何?”
蘇知樂先是聽他對自己的稱謂,臉上一陣兒青一陣兒白的。
他心知要想日後不去考功名,被束縛在那叫人頭疼的書籍策論之中,就得乖乖聽周慈青的話。
沉思片刻,他道:“尚且不錯。”
“只是如此?”
蘇知樂又擰起了眉頭,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地想著方才又是什麼沒叫自己發覺得。
“此話原不該是我來說,不過既然蘇員外蘇兄信任我,便斗膽說上一回。”
蘇知樂和雲生知道,他這張伶俐的口齒又要說上不少的話。
雲生還暗道,連自家少爺都叫你調教得服服帖帖,不敢造次,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呢?
周慈青道:“你家僱傭的那幾個小二,偶有在店中偷偷懶,本是常事。人有怠惰之時,此乃本性,尚且不提。”
蘇知樂豎眉橫目,恨恨道:“我就知這些人不本分,拿著我家的錢財卻不好好做事!”
“且先聽我說完。”周慈青清了清嗓子,又道,“我觀他們最大的問題還要屬待客之上。方才我先從馬車裡頭下來,橫過一條街走去。那些小二見我一身粗布衣裳,眉眼間隱有倨傲不屑之態。待你一上來,和我同行之後,他們才一改先前的態度。非我暗中嫉恨他等便說這些,倘或是客人叫他這樣前倨後恭對待,財源如何能留得住呢?”
“你這話說得有理!”蘇知樂胸口起伏几下,對那幾人生了厭,“聽我爹說,這些鋪子的小二都是掌櫃的自行招募,想是叫自家親戚包攬了去,也縱容了他們去!”
雲生道:“可這……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那些人能甘心麼?”
蘇知樂冷冷道:“你這話倒是好笑了,他們本就是我家僱傭的,就是不再要他們,也全憑我們家的意願。哪怕找上官府,也管不著別人的錢花在哪。”
周慈青託著腮,沒料到這小少爺還有幾分傲骨。
他說:“若是不由分說就不再僱傭他們,恐對蘇家名聲有礙。不過,咱們下一回要做的生意就同書肆沒有任何關係,自是能順理成章地打發了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