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
幽暗的屋子裡沒有一點火光,僅憑窗外一輪月光,照澈一個鬢角半已花白的老者。
月光如水,纖塵飄飛。老者目光凝滯,只因為面前跪著的一個女子。
兩者面前只有兩個人,一個身著布衣,臉上丘壑縱橫,形如老農。還有一個,便是那身著素衣,頭戴圍紗斗笠一直跪著的女子。
女子的面目不甚清晰,然而僅從那模糊的影子也可以判斷出,她姿容不凡。
良久,老者抬頭,微微沉『吟』。
“少主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
那老農站在女子身側,此時轉過了身,直面這神都之中有數的人物,卻是一點卑『色』都沒有。
“少主只是想要讓老奴問一句,今日的蘇哲究竟是大周的尚書令,還是梁侯府的侍講學士?”
三十多年前天下大『亂』,這座神都幾經易手。而後桓武挾天子,坐鎮神都。十餘年來,這座城市恢復了穩定,漸漸有了昔日的幾分繁華。
桓武在前線打了敗仗,卻沒有影響到這座城市。
蘇哲抬手,指向了那個白衣女子,“是尚書令如何?是侍講學士又如何?”
“若是大周的尚書令,那麼這個女子便是蘇府中人。若是梁侯府的侍講學士,那麼這個女子便會在不久之後染上疾病,暴斃於此。”
老農口齒伶俐,與他憨厚滄桑的面目一點也不相稱。
“老夫明白了!”
蘇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卻是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屋中再度寂靜,那老農也沒有『逼』迫的打算,靜默不言。
良久,蘇哲再度開口。
“一別多年,老兄面目滄桑,我初見時,幾乎認不出了。”
“主公臨終之前,遣散了我等,讓我等去過些安生日子。多年來,我等分散至中原各地,也過上了些輕鬆的日子。務農養孫,自在田園,整日與黃土為伴,面目卻是滄桑了些。”
“那老兄是比我愜意多了。只是可惜啊!”
蘇哲笑了一聲,讓人『摸』不清其中的意味。
“可惜什麼?”
“可惜你一把年紀,卻為何還要來這神都,趟這趟渾水?你可知道這水有多渾麼?”
屋外腳步聲簇簇,兵甲齊至,包圍了這座小院。
蘇哲面目變冷,說道“楊羨想要我做的,我明白。可是他小看了一個人。”
“誰?”
“桓武!”蘇哲站了起來,看著眼前的老農,“從你進入神都伊始,桓武便已經察覺到了你的到來。”
“你出賣我!”
老農面『色』一變,兩道黑影從窗外跳入,護在了蘇哲身前。
老農不再猶豫,拉著那本是跪著的女子走出了大門,卻見院外早已經佈滿了梁侯府的兵士。
為首之人便是桓武二子桓磬。他身邊還跟著桓武手下大將桓有濟。
桓有濟見著這身著布衣的老農,卻是大笑。
“聽聞當年你也是楊慈手下的一號人物。來,我們過過招。”
“濟兄,不可胡鬧。”
桓磬姿容舉止氣度皆不凡,此刻擺了擺手,想要勸住桓有濟,卻哪裡攔得下。
“磬弟,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得啊!”
桓有濟拋給了老農一把長刀,當即擺開了架勢。
桓有濟虎背熊腰,身材壯碩,而那老農卻是身體瘦弱,看起來極不相稱。
然而那老農握刀之後,卻是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他鬆開了握著女子的手,一步躍出,跳至空中,握刀當頭斬下。
巨大的力道從桓有濟手上長刀震顫至手臂,他面『色』一沉,揮刀反擊。
桓有濟持刀與老農戰至一團。月下刀光揮舞,小院之中,只聞得刀音陣陣。
桓有濟乃是桓武侄子,年輕一輩領軍者中數一數二的人物。老農籍籍無名,在刀法上卻能夠與他不分軒輊。
桓有濟大笑一聲“老東西,有兩下子。”
那老農一擊而退,持刀冷笑“要是我年輕二十歲,就憑你這種貨『色』,也配站在我面前。”
“老東西年紀大,口氣卻也跟著大。”
刀法雖然不相上下,老農終究老矣。他不是楊純那種大宗師,即使年老,也能氣力不衰。
鏖戰良久,老農手中大刀終究漸漸無力,被桓有濟瞅準破綻,一個反擊,刀落人倒。
桓有濟一步跨出,踩在了老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