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陰暗,終年照不到太陽。只是數丈之隔,外面的大街之上卻是人流往來不息,熱鬧異常,不是巷道之中的陰冷鬼森可比。
“聽說了麼,杜老三的富貴賭坊被人砸了。”
“真的麼,誰這麼大膽子?”
“不知道,聽說是個窮兇極惡的硬茬子,把賭坊的管事和打手都打了個遍。我剛剛去看了,那管事的臉上通紅通紅的巴掌印,可那管事就是閉口不言是誰動的手。”
陰暗的角落裡響起了竊竊私語之聲,很快便又消失不見。一個人影依靠在長滿青苔的磚牆上,連大街只有數尺,只是整個人都沒在暗影之中。他靜默不語,眼看著這暗巷之中的人影走了一茬又一茬,傳播的訊息卻是一樣。
這人對這些市井傳言並沒有興趣,只是呆呆地靠在牆上,似乎在打發時間。
只是很快,隨著一個苦力打扮的人走近,他終於直起了身來。
“怎麼樣?”
那個苦力打扮的人面帶苦色,搖了搖頭,蚊聲細語。
“杜老三這個傢伙非但不肯幫助我們,屬下去聯絡的時候,他還想要殺我滅口。”
“可惡!”那人握緊了拳頭,胸腔起伏,“這些混蛋!我軍未來之前,一個個發誓效忠,跟個哈巴狗一樣。現在我軍一敗,一個個都想要和我們撇清關係。不但如此,還想要痛下殺手!”
“大人!”
那苦力打扮的人小聲說道,看了一眼巷道深處,確定那裡麵人都走光了,這才鬆一口氣。
“大人,這裡畢竟是楊羨的地盤。如今我軍處境堪憂,山上用度艱難,急需銀兩週轉。榮燦將軍還等著我們的訊息呢!”
“我也知道我軍如今的處境,可是杜老三不肯幫忙,我軍怕是非但不能度過困境,反而受其掣肘。唉!就此回去,又如何面對一干兄弟。”
“大人,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說。”那苦力打扮的人面露兇色,“事已至此,我們不如在這城中綁幾個肉票,先弄點銀兩物資再說。”
“你瘋了麼?我等乃是大梁計程車兵,怎可做出如此強盜的行徑!”
“大人,我軍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什麼大梁不大梁的。山上的兄弟缺衣少食,有些不適應巴地的水土,病倒了大片,急需藥草。我等若是空手而歸,怎麼有臉面對一干兄弟?”
那人長舒了一口氣,“難道我等真的要淪落到如此地步了麼?”
“大人,難道天上會掉銀子給我們麼?別再猶豫了。”
“一片金葉子,兩片金葉子,三片金葉子...”
甜甜的聲音傳到了兩人的耳邊,他們回首,正見大街之上一個揹著巨大包裹的小女孩,手裡拿著一大票的金葉子,在一眾人驚愣愣地目光之中,邊走邊數著。
小兒持金於市,身後跟著的則是一大幫心懷歹意的人,不過這女孩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的樣子,一雙眸子都盯在了手上的金子上。
“六十六...六十七...六十六,幾片了?再數一遍。”
這個兩個榮燦軍中的高手互相看了一眼,確認過眼神,遇到了對的人。
“走!跟上去!”
錢莊。
“快點把人都給我交出來,敢吞老子的銀子?”
杜老三帶著一大票打手,包括那賭坊的管事湧到了錢莊之中。只是如今管事的臉上非但有紅腫,還有淤青。
杜老三是這片地域一干地痞無賴的頭頭,師從一名散修,一身修為也是不弱,甚至可以匹敵軍中的將校。
就在不久之前,杜老三聽說有人砸了他的場子,還搶了他存在賭坊裡的銀兩,從城外趕回的他當即怒不可遏。杜老三帶著打手回到了賭坊,卻從管事口中得知了砸他場子的那人已經離去。
一番波折,杜老三終於知道了他的銀兩的下落。賭坊裡的流水很大,存的銀兩也很多。那人嫌不好帶,拉著一車的銀兩來這錢莊裡換了金子。
“呦!這不是杜爺麼?今日怎麼有興致來我這小小的錢莊啊?”
“馬算盤,少廢話。你吞了我的銀子,今日還想要賴賬麼?”
杜老三的臉上都是蠻橫的兇意,不過被稱呼為馬算盤的錢莊掌管卻是一點也不怵。
“杜爺說笑了。小店開的是錢莊,有客人來換銀子,小店自然要換。至於這銀子的來路麼?我也查問過,似乎是你們那掌管輸掉的銀子。既非偷也非搶,小店為何不接這生意?”
“你騙誰呢!我整個賭坊都被人砸了,你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