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穀道中,絕壁棧道。
梁蜀大戰,死傷慘重,血氣上浮,整個大地都是灰濛濛。
桓子陸站在棧道口,看著那絕壁棧道之上陸續回來的梁軍殘兵,雙眉之中是解不開的凝愁。
“榮燦將軍還沒有回來麼?”
那日西涼鐵騎攻營,桓彪派遣榮燦帶領六千重甲抵擋。他們人至前營而後方已亂,兩相夾擊之下,榮燦帶兵敗退,至於此時仍舊沒有訊息。
“將軍,此刻蜀軍佔領了半個鵲穀道,把守著各個要隘。榮燦將軍便是想要回來,怕也是沒有辦法。”
桓子陸身旁的副將言道。
在三石原之戰,以及之後的攻營戰之中,大量的梁軍兵馬失散。
這其中,少部分已經透過鵲穀道返回了梁軍營地之中。而大部分,不是被蜀軍俘虜,便是成了流竄的匪兵。
據梁軍統計,包括被俘虜的還有逃亡的,這部分梁軍的人數足有三、四萬。
絕壁凌雲,棧道險仄。前方路途遙遠,桓子陸嘆了一口氣。
“益州關隘重重,榮燦將軍若是想要聚眾而返怕是難以闖出一條生路啊!”
桓子陸知道榮燦此時的處境,向南是寶成關,向西則是落鷹山,向北則是鵲穀道。無論走哪條路,榮燦帶著數千人馬,都是困難重重。
“榮燦將軍的事情現在還尚在其次,將軍,主公還沒有甦醒,我們真的還要與蜀軍再戰麼?”
桓子陸搖了搖頭,一臉遺憾。
“再戰怕是很難了。楊羨已經親自趕到了這鵲穀道中,蜀軍把守各處險要。我軍強攻,便一如當日的桓彪將軍所面臨的情況。除非強填人命,否則根本打不開這條道路。可是以我軍現在的狀況,根本就耗不起了,但願主公不要被仇恨衝昏頭腦吧!”
此刻桓武還沒有甦醒,在前線的梁軍依照桓武昏迷之前的命令,已經疾攻了蜀軍兩日。
剛開始,蜀軍還正面迎戰。到了後面,蜀軍主動退卻,讓出了半條鵲穀道,把守要隘,梁軍再進攻已經是很難。
桓子陸正憂慮之間,後方駛過來了一匹快馬。來的人是桓子陸所熟悉的,也是他的族弟桓子善。
桓子善與張銳從虢亭退卻之後,帶著兵馬向鎬京方向靠攏,駐守在了雍州邊境,防禦涼州軍。
“主公醒了麼?”
看著桓子善的身影緩緩靠近,桓子陸的心中有著一股喜意。
桓子善的面色很是不好,似乎是連日趕路,面容有些枯瘦,小小的個子有些萎靡。
“半日之前就已經醒了。”
“主公是什麼意思?是要繼續進攻蜀軍,還是讓我們退兵?”
桓子善看了看周圍,靠近了桓子陸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卻見桓子陸雙眉緊皺,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主公真的想要這麼做?”
“事關重大,這也是我親自前來的原因。不要走漏訊息,以防蜀軍作亂,快點準備吧!”
“我明白了!”
桓子陸看了一眼前方的絕壁棧道,深吸了一口這山中的涼氣。明明此刻是夏日,可桓子陸卻感受到了秋日的蕭嗇氣息。
或許一個時代真的要過去了吧!
桓子陸心中哀哀一嘆,轉過了身去。
“老大,這幾日梁軍怎麼也不來進攻我們的營地了?”
篝火燃起,飄蕩著一股灰煙與肉香味。
牛二看了一眼烤架之上的外層已經有些焦色的獐肉,用小刀割了割。肉還沒有熟透,可一眾兵士的口水卻快流了下來。
這隻獐子乃是今早他們巡邏的時候從林地之中獵取,也正好加了餐。
“丞相下令讓我們退軍,把守要隘。梁軍又不傻,怎麼會強攻?”
便是一個百夫長,此刻也能夠看出梁蜀兩軍的形勢。梁軍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伐蜀一役,梁軍損失慘重,梁國的世子甚至都歿在了這場戰爭之中,就此退兵,顏面無存。
可若是繼續進攻,先不說鵲穀道已經重新被蜀軍佔據,他們強攻要損失多少兵馬?現在的梁軍又是否經得起這種消耗?
“老大,你看那是什麼?”
一聲呼喝,牛二回過了頭,正見北方燃起了一股黑色的濃煙,大有沖霄之勢。
“那是絕壁棧道的方向,梁軍要做什麼?”
一眾蜀兵盡皆站起,沒有理會那隻半熟不熟的獐子,都衝向了營地之外。
牛二和他手下的兵士離得最近,也是最先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