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夫人聞言抬眼看向國丈,一張常年深居簡出久不見陽光的臉十分的白,她面無表情地道,“公爹到現在還覺得國丈府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嗎?”
國丈見她承認,更是氣得大怒,“你說,國丈府哪裡對不起你了?”
國舅夫人冷笑,“容安王為何死在了戰場上?我丈夫自此後為何鬱鬱而終?公爹都忘了嗎?”
國丈聞言氣急,“你就是為了這個?”
國舅夫人道,“為了這個難道還不夠?”
國丈額頭青筋直跳,“容安王之死與國丈府無關,我說了多少次了,那個逆子不信,你也不信,到頭來就因此而害國丈府滅門,你們兩個好得很。”
國舅夫人也怒道,“國丈府一門齷齪骯髒,容安王戰死後,這朝中滿朝文武,誰受益最大?當屬國丈府。公爹背後做了什麼?到如今地步,都不承認嗎?怪不得丈夫臨死都不願入國丈府祖墳。既然他生前無力反抗你,那麼,就由我來做,不如毀了國丈府。”
“你……”國丈伸手指著她,急火攻心,“孽子愚蠢,枉我自小寵他,他要娶你,我便讓他娶了你,沒想到到頭來,養了兩個家賊……”
國舅夫人冷笑,“公爹視我們為家賊,可是天下多少人視國丈府為竊國之賊?外戚坐大,處處壓制皇權,多少人已然不滿?國丈府落得今日這個下場,才是活該。”
“你……”國丈眼睛冒火,恨不得殺了國舅夫人。
“爺爺息怒。”許雲初伸手扶住國丈,面容一如既往溫和平靜,看著國舅夫人道,“娘錯了,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之死,確實與國丈府無關。若是要給國丈府頂罪,頂多算是定一個旁觀之罪。身處爺爺的位置,知道有人要害容安王和王妃,也沒理由出手相救。”
“你自小是被你爺爺養大的,忘了你是有父有母的嗎?你爹是怎麼死的?你親眼見過的,如今跟我說什麼與國丈府無關?說什麼旁觀之罪?你可真是我生的好兒子。”國舅夫人冷怒道。
許雲初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方道,“爹與容安王私交甚好,不能接受他戰死事實,認為是爺爺背後出手害了容安王,才過不去心裡的砍,鬱鬱寡歡而死。娘愛爹,而您又是月貴妃師妹,當該明白,真正害容安王的人是誰。當年邊境通敵的那封信,是誰傳出去的,娘比誰都清楚。您只不過是承受不了爹將罪責加註在您身上,所以,由著他誤會爺爺和國丈府。害死爹的,不是爺爺,是您。”
國舅夫人面上的平靜終於被打破,她騰地站了起來,發瘋一般地怒喊,“你都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你胡說什麼!”
許雲初平靜地看著她,面容溫和,但眸子冷然,“月貴妃要容安王死,要容安王妃死,插手兵部,私通官員,暗通敵情,她在宮中與外界的引線,便是您。您是她師妹,當年她從鬼山派除名,您也與她一起出了鬼山派。當年在嶺山,她看中了容安王,您看中了當時與容安王一起前往嶺山的父親。她沒能讓自己嫁給容安王,卻幫助您達成了心願,嫁給了父親,所以,您念著她的姐妹恩情,便一心幫她做事。”
國舅夫人被戮破這些年的舊事,一時難以平靜,死死地瞪著許雲初,“這些事兒你是怎麼知道的?”
許雲初像是看陌生人一般地看著她,“我是您的兒子,娘做的事情雖然隱秘,但我也不可能不察覺一二。您眼裡只有父親,父親認為是爺爺做的,您也便順水推舟矇蔽他跟著他一起,時間一長,您也將自己給騙了,認為就是國丈府害死了容安王,進而害死了父親。您眼裡心裡沒有兒子女兒,但兒子眼裡心裡不能沒有您,這麼多年,從您與人來往的蛛絲馬跡,我想要查,總能查出些東西。”
國舅夫人身子晃了晃,慢慢地跌坐到了地上,終於平靜下來,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俊秀出眾的兒子,好半晌,她才喃喃地道,“是,師姐要殺容安王,說他有眼無珠,我便幫她,畢竟她幫了我,我是真的喜歡你父親。可是你父親與容安王私交太好,我心存愧疚,不敢讓他知道這些事兒,他最終,以為是自己的父親害了他的兄弟,鬱鬱而終……”
“你這個禍害!我要殺你了你。”國丈大怒,目呲欲裂,因有鐵欄杆擋住,他無論如何都衝不出去,只能狠狠地拍打著鐵欄杆。
容安王死後那幾年,他一直承受著來自兒子的怒火,到死他的兒子都不願入許家祖墳,他把他教導成了真正的正人君子,他有一顆不染凡塵的心,到頭來,卻才是害了他。
兒子到死,也不想和他這個父親說一句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