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雲瑄黯下目光,啞聲道:“不論是誰,都是衝著我來的,暥兒在他們手裡應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只看他們想要什麼,可……”
可他的孩子還那麼小,性子又軟,他能受得了,等到他們去把他救回嗎?
“……就怕他們胃口太大,什麼都想要。”
“無論他們想要什麼,”祝雲瑄用力握了握拳頭,堅定道,“搭上我這條命,我也得把他救回來。”
一直到下午,所有被滯留在廟會上的人都一一查過,依舊沒有任何頭緒,別說是那抱走暥兒的婦人,那個乞兒還有那個與元寶發生衝撞的少年都在混亂中失去了蹤影,很明顯這些人都是一夥的,有備而來,想方設法找機會製造混亂,好趁機搶走孩子。
日薄西山之時,皇帝的御駕回到了總兵府,剛進門不久,禁衛軍統領便匆匆來報,遞上了一封信,說是就在剛才,一隻箭將這封信釘在了總兵府的大門上,信封上只有四個字“陛下親啟”。
祝雲瑄將信封撕開,裡面只夾了一張字條,上頭是他熟悉至極的字跡:“今夜子時,城東碼頭,請陛下隻身前來,不見不散。”
落款畫了一隻笑眯眯的兔子,配合著那龍飛鳳舞的字,彷彿在與他耀武揚威地炫耀著什麼一般,祝雲瑄的雙瞳倏地一縮,氣極之下狠狠一拳砸在了桌案上。
劫走皇帝
梁禎進門時,婦人已經將眼睛哭成了核桃的暥兒哄睡著了,梁禎站在床邊看了一陣,微蹙起眉低聲問婦人:“孩子有沒有受傷?”
“沒有,就是嚇到了,當時跟著的侍衛太多,只能用點非常法子,少將軍勿怪。”
“罷了,你退下去吧,去叫人做些孩子能吃的東西,一會兒等孩子醒了送過來。”
“好。”
婦人離開後梁禎在床榻邊坐下,手指輕輕撫了撫暥兒睡著後紅撲撲的臉蛋,唇角勾起了一小道弧度。
小孩兒一直睡到申時才醒,嘴裡喊著“爹爹”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醒來,看清楚坐在身旁的是誰,先是一愣,繼而放聲大哭:“我要爹爹父親……嗚……”
梁禎將人抱起來,輕拍著孩子的背耐著性子地哄他:“暥兒乖,伯伯就是暥兒爹爹……”
“我不要伯伯……我要爹爹……嗚嗚……”
“乖兒子別哭了,伯伯給你做了小兔子,你看看喜不喜歡。”
梁禎說著像變戲法一般,將十幾個竹編的各式模樣的兔子玩偶擺到了暥兒的面前,小傢伙的雙眼裡還蓄著一大泡眼淚,嗚嗚咽咽地哭到一半瞅到那些兔子倏地停了哭鬧,瞪大了眼睛,伸手過去挨個摸了摸,再淚汪汪地看向梁禎:“伯伯做的小兔子嗎?”
梁禎笑著應下:“是伯伯做的,暥兒喜歡嗎?”
小娃娃很誠實地點了點頭,盯著那些兔子玩偶看了一陣,眼淚又開始啪啪往下掉,“我不要小兔子了,我想要爹爹,嗚……”
梁禎將孩子抱到身上,幫他擦著眼淚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這愛哭的個性還當真是和祝雲瑄一模一樣:“爹爹晚上就來了,你乖一點,不要哭了,要不爹爹看到會生氣的。”
“真的嗎?”小孩兒吸著鼻子,強忍住眼淚不敢再哭,“爹爹真的會來嗎?兩個爹爹都會來嗎?”
梁禎心下不是滋味,摸了摸他的腦袋:“晚上你就知道了。”
暥兒眼巴巴地瞅著他:“今天有壞人來搶暥兒,是伯伯把暥兒救回來的嗎?”
梁禎臉不紅心不跳地點了頭:“是。”
他這麼說小孩兒便就這麼信了,鑽進他懷裡攀住了他的胳膊,淚汪汪地與他道謝:“謝謝伯伯。”
梁禎笑著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總兵府。
祝雲璟撿起飄落地上的字條,看完就擰緊了眉:“這是……?”
祝雲瑄咬著牙根解釋道:“是梁禎的字跡,暥兒是被他給抱走了。”
祝雲璟:“……”
無論如何,孩子被親爹抱走總好過當真落入賊寇手中,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祝雲璟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神色愈發難看了的祝雲瑄,躊躇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若不去,他不會把暥兒還回來的。”
祝雲璟勸說的話到嘴邊,想了想還是算了:“行吧,叫賀懷翎帶人埋伏在周圍,到時候見機行事就是了。”
祝雲瑄輕抿起唇沒有再說,目光落在字條上那隻幾筆勾勒出來的兔子上,停了須臾,眼中的情緒轉瞬即逝。
亥時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