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硯開始的動作,陳飛嘴角露出一絲淡漠的弧度,拇指輕輕抵在劍鞘之上——作為人,卻懷抱著以人類之軀完全無法實現的理想,於是在實現這一理想的同時卻又不得不放棄作為‘自己’的存在,成為了自己最為厭惡的存在。
錚~
拇指用力,森寒的劍刃緩緩劃出劍鞘,與此同時,一股澎湃的殺氣緩緩四溢而出。令得間桐髒硯的身子微微一頓,但是接下來卻也依舊不緊不慢地佈置著地面之上的法陣,似乎根本不在意身後越發冰冷刺骨的氣機。
“武聖大人,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畢竟如果沒有老朽的話,你根本沒有辦法繼續聖盃戰爭的啊。”
雞爪一般乾瘦的手指輕輕劃下了最後一筆。枯瘦的老者緩緩轉身,注視著那斜持長劍的黑髮青年,平靜地笑道:“您穿越時空響應了聖盃的召喚,想必也一定是有著自己的目標不是嗎?雖然不知道為何會對老朽有如此敵意。。。”
“不過,我們應當是沒有什麼衝突的才是啊。。。”
話音未落便被一抹璀璨至極的劍光直接打斷,並不凌厲,反而透露著一種奇異的溫柔,便如同。。。那兩百年前的月光一般。
“真的要這樣做嗎?羽斯緹薩。”已經啟用的儀式之中,有著藻藍色長髮的青年踏前一步開口說道:“你。其實沒有必要將自己作為活祭品啊!”懇切的聲音以及刺痛的內心,沒錯,他後悔了,無論是什麼消除此世之惡的理想,還是那汙濁的人心。。。要是以這個女子為祭品,他寧願不要這一切。
青年懇切的聲音令得身旁姿態肅斂的中年男子眉頭一皺,開口怒道:“佐爾根,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們近十年的努力。所有人的夢想到了這一步,你卻要放棄了嗎!”近乎於呵斥的聲音卻沒有引起絲毫的注意。名為佐爾根的青年只是死死盯著那一道頓住了的身影,眼中充滿了期冀——
夠了,裡姿萊希,我們不要繼續下去了!
“佐爾根。。。”
微微側過頭,美麗的側臉在月光下變得更為溫婉,銀髮女子低柔地說道:“你還記得你的願望嗎?”
“我還記得!”
記憶中最後的畫面。一向神采昂揚的青年跪在光前,哭得不能自已。
“怎麼會忘?怎麼可以忘!我瑪奇裡·佐爾根,即便為之死去,也要。。。”
“將此世所有之惡全部切除!”
躺倒在地面上的老者微微呢喃了一句,隨即那一雙明亮的雙眼便緩緩黯淡了下去。詭異的生命氣息也隨之全部消失——頭顱深處,一隻詭異的蟲子被陳飛凌厲的劍意直接斬碎了靈魂。
“呼呼呼~”
拄著長劍,陳飛急促地喘息著,豆大的汗滴從額頭不斷滲出——即便是對方的靈魂已經被歲月所侵蝕,但是作為一名存在了超過五百年的大魔術師,強行以禪宗心心相印之意去窺探其內心,對於陳飛而言不啻於大戰一場。
“呵~為什麼會這樣做呢?根本費力不討好啊!”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陳飛苦笑著將暗金色的長劍收回了腰間,面對著老者的屍體一時默然無語——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不惜以醜陋的形態殘存與世,這樣擁有著夢想的男人最終卻忘記了最初的目的,而變成了僅僅為了生存下去而掙扎的怪物。。。
我們,也會這樣嗎?
心緒一時回到了悠遠的過去——那充滿了殺戮和死亡的戰場之上,承載著人族最後希望消失在凡世的勇士們,守護著自己的白劍戰士,為了不成為最為厭惡的神祇而不惜自裁的半神們。。。許久,一抹平靜的微笑出現在陳飛的臉上。
“一定,不會的吧!我們的大願,即便是萬年的歲月也決然無法沖刷一絲半點!”
輕輕吸了一口氣,陳飛手指並劍朝著間桐髒硯的身體狠狠一斬,凌厲的劍氣如雨般灑落,將這個一生都充滿了掙扎於抵抗的男人徹底粉碎,沒有鮮血,僅僅只是白色的粉在飛舞著,這些充滿了魔術性質的殘骸在空中組成了一張昂揚的身影——並不算英俊的面容之上,昂揚的眉目當中充滿了信念的執著和解脫般的放鬆,對著陳飛有些感激地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即便徹底消散。
名為間桐髒硯的一生,至此終結!
“間桐髒硯的事情是解決了,不過,之前的消耗太大了些啊,要是再不去找一個御者簽訂契約,我恐怕就要消失了啊。。。”緩緩收回劍指,感知到自己變得薄弱起來的身體,陳飛微微皺了皺眉,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沒辦法,只能這樣做了。”
。。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