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是個老頭子。
“醫生馬上就來,”保爾溫和地微笑著,“你為什麼不回到臥室去等他們?”
“但是八點三十分冠斯特要來!”大衛說。“我要還他古幣。他來的時候請你還給他好嗎?”
“還給他什麼?”保爾問。
大衛緩慢、痛苦地張開左手手指。他的手掌裡有一個難看的古銅幣。那銅幣周圍的手起了泡,而且燒傷了。保爾一拿那重甸甸的銅幣,大衛手上的一層皮也跟著揭了下來。
“疼,”大衛問。
保爾現在覺得那銅幣是涼的。但是大衛拾起它的時候一定正燒得通紅——可首先,他為什麼不把它丟掉?
“醫生會給你手上敷藥的,”保爾說,“上了藥你就不疼了。你還是休息去,好吧?”
大衛又回臥室去了,保爾把那奇怪的錢放進了口袋,往樓下走,走了一半,聽了聽。沒有腳步聲!大衛顯然是留在臥室了。
保爾開啟前門走進門廊,深深地吸了一口夜裡清涼的空氣。到目前為止,夕照溪衚衕還沒有車燈出現。但是警察馬上就要來了。第一小隊人到達之後將會發出無線電要求支援——兇殺案偵探、現場攝影師、法醫。路上要設路障,整幢屋子將包圍起來;保爾和卡邁克爾,還有那位冠斯特——如果他來了的話——都會被帶到警局訊問。
他回到屋裡,走到樓梯下的小屋前,審慎地轉過身子,背對著滑動門。他回憶起去年聖誕節凱思和珍妮弗的樣子:兩人都笑容滿面,身體健康,深深地相愛。保爾閉上眼,背誦起第二十三首讚美詩:
“他讓我躺在綠草地上。”這話令他想起身後大理石地板上躺著的兩具屍體。但是保爾繼續背誦下去。“是的,雖然我走過死亡陰影之谷,我……”
他突然覺得自己並不孤獨,有什麼東西在看著他。
保爾睜開眼來,一道猩紅的光從他身後的屋子射出來,把他的影子投在對面牆上。是警車來到了夕照溪衚衕麼?但是那光不象警車般閃動,那是一種平靜穩定的光,而且越來越亮了。
他轉身一看,那強烈的紅光來自六角形屋裡!保爾眯縫了眼睛望著那突然射來的光,看見了凱思和珍妮弗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屍體,還有那在空中凝聚起來的龐大的形象。
他辣然地看著那龐大的東西在他眼間成形。上身倒象是人,可是其他的部分呢?一部分象爬蟲,一部分象羊。那東西非常巨大,只好靠那雙不成樣子的腿蹲著。即使如此,它那寬闊的肩頭也幾乎碰到了天花板。
它慢慢地轉過巨大的頭,瞪著他。那雙眼睛——歡樂的、聰明的眼睛——之間總有一英尺之寬。額上那雙彎曲的角長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頂皇冠。
那東西向保爾伸出一隻手臂。然後一條應當是嘴的縫裂開了,說出了他的名字。
“保爾,”它說,“把那錢交給我。”
尾聲——未來的666號
從五月四日起,偵探法蘭西斯·迪米里阿中尉就一直注意著報上登載的奧爾遜兇殺案。
大衛·M·卡邁克爾從一開始就是這兩條人命的唯一嫌疑犯。他在被捕當晚就零零碎碎東拉西扯地坦白了。他向調查官員承認他可能殺死了兩個人。案件的發展證明大衛·M·卡邁克爾的話完全屬實。按西切斯特縣法醫檢驗結果,他打碎了奧爾遜太太的胸骨和兩三根相連的肋骨,造成了肺穿孔,那一定是非常疼痛的。但是儘管受了這些傷,她還可以活下去,可是卡邁克爾卻用兩扇活動門夾碎了她的顱骨。當然那時她的丈夫已經死亡。卡邁克爾打斷了他的脖子,而後又把他的頭皮從頭顱上撕了下來!
迪米里阿中尉絕沒想到會鬧到這種地步。但他並不感到意外。因為他曾親眼見過卡邁克爾對自己的寓所造成的破壞。當時就應當有人設想若是那種狂怒用到人的身上會產生什麼後果的。但是迪米里阿認為那是警察學研究所的事。
死者的弟弟保爾·奧爾遜牧師是第一個給警局報案的人。他顯然承受不了兄嫂被殺的打擊,第一小隊警察到達時距離報案才六分鐘,警官卻發現他蜷伏在屍體旁邊,完全陷入了歇斯底里狀態。一個警察想安慰他,他卻動起拳頭來。他們只好控制了他,給他注射了大量鎮定劑。星期一,五月七日,他勉勉強強參加了喪禮,那天正好是死去的夫婦結婚兩週年紀念日。
從迪米里阿中慰所知看來,保爾·奧爾遜的說法也有漏洞,他顯然還有些話沒有告訴警局,那是一些他不願提起的話。但是有一點是公認的:他和大衛·M·卡邁克爾在兇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