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要衝口問她,她是不是在笑?她的臉實在太魏了,醜到他一雙眼珠化為定石,難以移開,但仍也分不出縱橫交錯的疤下是不是展顏在笑。他忽然伸出手想要摸她的疤,確定究竟是火燒還是鞭打所致,也很像是刀劍的手法……她微微側臉避開,不愛人相碰。
她的鳳眼清澄有神,裡頭沒有恨意也無殺氣,那就不是為仇劫人了。從清醒至今,他還未見過八哥,僅聽之前負責飯菜的青年提到八哥安好,他沒有硬闖救八哥,是因為看出他們沒有敵意。
當然啦,一聽策畫綁架的是名女子,他的心就軟了一半。他對女人,果然沒轍,尤其是對第一眼就相中的女子。
“實不相瞞,通常我喜歡的女人都比我大,而且下場都成了我家嫂嫂們,存心讓我只能遠觀不能褻玩焉。”他沒頭沒腦地說道,仍是目不轉睛地。
她微怔一下,也不避開話題,笑容可掬說:“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前二日我才怪自己的記憶愈來愈差……”元巧半眯起眼,不再看足以嚇昏他的醜顏,只鎖住似曾相識的眸子。“我們是不是見過?”
她的笑容僵了。
“一定見過,對不?”他大喜,見她的反應微惱,直接以掌拍額,說道:“我必是見過你的!”
“你見過我,記得我,他卻記不得了。”
他?腦中呈短暫空白,而後一臉恍悟。哎……哎呀呀!難不成她擄人不是為他這個聶元巧,而是為他那個獨身一人走天涯的八哥師傅嗎?
“他不記得我,也就算了。”她很快打起精神,見他的眼神愈來愈怪異,如他在拼命回憶。
“我對你八哥並沒有敵意。”
“我知道。”
“我也請人走一趟聶府,告知府上說我留你們作客數日,你不必擔心。”
“哦?”他還是盯著她的鳳眼苦苦思索,隨口說道:“既然你意在八哥,那就不是擄人要錢的強盜,隨你去跟他們報什麼……最好報我有多可憐,吃了多少苦頭,不是騙你,你青蔥素指雖美,但點起穴來,真是毫不留情,讓我至今隱隱作痛呢。”他抱怨。
大多抱怨之人,多面露憤憤不平之色,易扭曲其姣好的面貌,但元巧的抱怨,卻十足像極了小男孩在撒嬌。這種抱怨多親切啊,親切到幾乎以為時光倒流了。
她笑嘆:“日子若能回流,說不定我還是那個心地單純的小丫頭。”聲音放柔,隨即又振作起來,愉快說道:“倒流的日子我還不要呢。”時間不走,她又怎能追得上聶淵玄呢?
“聶元巧,你放心,遲早我會將你送往書院,也算給聶老四一個交代了。”她素知元巧極得聶四寵愛。
見元巧眨巴眨巴地凝視她,連她的話也沒在聽了。
“我看見你的笑了,我還以為這種臉根本是沒有表情。”他突然出手抓向她的臉,她又毫不費力地避開。
他叫道:“好功夫!”看了老半天,發現當她說話時,竟然不會址動臉上的肌肉。她的醜不是天生的,而是受過創傷,但左臉像火燒,右臉像刀痕,翻起的內簡直是鞭痕打的,能夠將所有可怕的創傷集於一張臉……這種人的背景也實在夠悽悽慘慘的。
“是人皮面具吧。”元巧忽然說道,見她仍在笑,這種笑眼再認不出來,他會喜歡老女人的理由就一點也沒法讓人信服了。原認不出她來,直到注意她說話時時往好地方想,不怨天由人,脾氣也有點怪,這種女人會跟八哥有所牽扯的,他只識得一個。
“我該如何稱呼你?”
“叫我小八吧。”
果然!
“哎,八哥!”他往房門望去。她也不由自主跟著回頭。
門口空無一人,元巧的氣息襲面,她反應極快要踢翻桌子,一時之間忘了船上傢俱都給釘死,元巧的雙臂立刻抱住她的纖腰。
“聶元巧,放手!”她瞪著埋頭抱著她的小子,甩也甩不開。
“我不放不放!”
“不放,你知道你的下場嗎?”
“哎呀,寧願被你打死,我也不放。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我怎能放呢?”
她停止掙扎。“你知道我是誰?”
“我怎會不知?我喜歡的姑娘多屬年歲大的,都是因為你啊!”不放不放,一放了,誰知道她會不會惡整他啊。女人的體香是不變的,她身子的香氣卻變了好多,不是他要說話,連她一身的打扮都不像啊,必定有人在她身後打點一切。
“好諂媚的話啊。如果你真認出我來,應該知道我不喜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