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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何能了結。大爺雖不是以功名為重,但是人命關天,也要打點打點……”

兩人正在客店談論,忽聽外面人聲鼎沸,一片哭聲,到了裡面,洪亮疑是唐氏前來胡鬧,早聽外面喊道:“你問狄太爺,現在中進呢,雖是人命案件,也不能這樣緊急,太爺又不是不帶你伸冤。好好歇一歇,說明白了,我們替你回。怎麼知道就是你的丈夫?”洪亮知是出了別事,趕了前來訪問,哪知是六里墩被殺死那無名男子家屬前來喊冤。洪亮當時回了狄公,吩咐差人將他帶進。狄公見是個四十外的婦人,蓬頭垢面,滿面的淚痕,方走進來,即大哭不止,跪在地下,直呼太爺伸冤。狄公問道:“你這人是何門氏?何以知道,那人是汝丈夫?從實說來,本縣好加差捕緝。”那個婦人道:“小婦人姓汪,孃家仇氏,丈夫名叫汪宏,專以推車為業,家住治下流水溝地方,離六里墩相隔有三四十里。那日因鄰家有病,叫我丈夫到曲阜報信,往來有百里之遙,要一日趕回,是以三更時節就起身前去。誰知到了晚間,不見回來。初時疑惑他有了耽擱,後來等了數日,曲阜的人已回來,問起情由,說及我丈夫未曾前去。小婦人聽了這話,就驚疑不定,只得又等了數日,仍不回來,惟有親自前去尋找。哪知走到六里墩地方,見有一口棺柩,招人認領,小婦人就請人將告示唸了一遍,那所開的身材年歲,以及所穿的衣裳,是我丈夫汪宏。不知何故被人殺死,這樣冤枉,總要求太爺理楚呢。”說著在地下痛哭不止。狄公聽她說得真切,只得解功了一番,允她刻期緝獲,復又賞給了十吊錢,令她將屍柩領去,汪仇氏方才退去。

狄公一人悶悶不已,想道:“我到此間,原是為國為民,清理積案,此時接連出這無頭疑案,不將這事判明,何以對得百姓?六里墩那案,尚有眉目,只要邱姓獲到,一鞫便可清楚,惟畢順這事,驗不出傷來,卻是如何能了結?看那周氏如此兇惡,無論她不容我含糊了事,就是我見畢順兩次顯靈,也不能為自己的功名,不代他追問。惟有回衙默禱陰官,求了暗中指示,或可破了這兩案。”當時煩惱了一會,小二送進酒飯,勉強吃了些飲食。復與洪亮二人出去,私訪了一次,仍然不見端倪,只得胡亂迴轉店中,安歇了一夜,次日一早乘轎回衙。先繞道六里墩見汪仇氏,將屍柩領去,方才回到衙中。先具了自己自處的公事,升坐大堂,將周氏帶至案前,與她說了一遍,道:“本縣先行請罪,但這案一日不明,一日不離此地。汝丈夫既來告你明狀,今晚且待本縣出了陰差,將他提來詢問明白,再為訊斷。”周氏哪裡相信,明知他用話欺人,說道:“太爺不必如此做作,即使勞神問鬼,他既無傷痕,還敢再來對質麼?太爺是堂堂陽官,反而為鬼所算,豈不令人可笑!既是詳文繕好,小婦人在此候信便了。”當時狄公聽她這派譏諷的話頭,明知是當面罵他,無奈此時不好用刑懲治,只得命原差仍然帶去,自己退入後堂,具了節略,將那表寫好。然後齋戒沐浴,令洪亮先到縣廟招呼,說今晚前來宿廟,所有閒雜人等,概行驅逐出去。自己行禮已畢,將表章跪誦一遍,在爐內焚去。命洪亮在下首伺候,一人在左邊,將行李鋪好,先在蒲團上靜坐了一會,約至定更以後,復至神前禱告一番,無非謂:“陰陽雖隔,司理則同。官有俸祿,神有香火。既有此職,應問此事。叩我冥司,明明指示。”這幾句話禱畢,方到鋪上坐定,閉目凝神,以待鬼神顯靈。

不知狄公此次宿廟,將這兩案可否破獲,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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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回 求靈籤隱隱相合 詳夢境鑿鑿而談

卻說狄公在郡廟禱告已畢,坐在蒲團上,閉目凝神,滿想朦朧睡去,得了夢驗,便可為死者伸冤,哪知日來為畢順之事,過於煩惱,加了開棺揭驗,周氏吵鬧,汪仇氏呼冤,許多事件,團結在心中,以致心神不定。此時在蒲團上面,坐了好一會功夫,雖想安心閤眼,無奈不想這件事來,就是那一件觸動,胡思亂想,直至二鼓時分,依然未曾閉眼。狄公自己著急說道:“我今日原為宿廟而來,到了此刻,尚未睡去,何時得神靈指示。”自己無奈,只得站起身來,走到下首,但見洪亮早經熟睡,也不去驚動於他,一人在殿上,閒步了幾趟,轉眼見神桌上擺著一本書相似。狄公道:“常言‘觀書引睡魔’,我此時正睡不著,何不將它消遣?或者看了困倦起來,也未可知。”想著走到面前,取來一看,誰知並不是書卷,乃是郡廟內一本求籤的籤本。

狄公暗喜道:“我不能安睡,深恐沒有應驗,現在既有籤本在此,何不先求一簽,然後再為細看。若能神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