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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田單的兩百多人便堵在山口與剩餘秦軍搏殺起來。剛剛走得二三十里,便見迎面一隊黑色鐵騎展開在當道,兩翼直伸展到兩邊山腰,一個陰沉的聲音冷冷道:“魯仲連,本將軍乃騎兵主將嬴豹。放下楚車,我便饒了你等,否則一個不留!”

“交上天決斷吧。” 魯仲連平靜回答,便將手中長劍一舉。

突然,篷車中響起一聲淒厲的呼叫:“大王!你醒醒!別怕呵!”

車旁白影一閃,小越女便到了篷車,立刻便是一聲驚慌呼喊:“仲連快來!”

魯仲連飛身一躍,直上篷車,撩開車簾,便見楚懷王肥大的身軀直挺挺橫在車中,隱隱火把之下,眼睛竟瞪得銅鈴一般!驚怔之下,魯仲連伸手一探鼻息,已是氣息皆無。

那個已經變得黑瘦的王后便是一聲哭喊:“大王嚇死了!大王可憐哪!”

倏忽之間,魯仲連心頭瀰漫出無邊的冰冷,兩手一插車底便端起了楚懷王屍體下車:“秦國還要他嗎?”聲音竟是冰冷諳啞。

“火把!”嬴豹一聲命令,便有幾支火把圍了過來。

嬴豹下馬端詳一陣,向楚懷王屍身一躬,又向魯仲連一拱手:“楚王既死,公等之情亦盡。此去楚國山高水遠,運送王屍實在不便。不若各位與我一同將楚王屍身運回咸陽,由秦國護送回楚安葬,如何?”魯仲連思忖一番,長嘆一聲,便默默地點了頭。

“屈原兄!”春申君一聲驚叫,便撲將過來抱住了屈原。

屈原已經昏倒在篝火旁,蒼老而又憤激的臉在火光下竟是慘白青紫。魯仲連大急,一邊來掐屈原的人中穴,一邊輕聲焦急地呼喚著:“屈原大夫!屈原大夫!”小越女輕聲道:“仲連莫急,且將他平放了。對了,就這樣,你倆離開一些。”待魯仲連與春申君放開手退後,小越女便跪坐於屈原身側三尺之外,兩手同時向屈原太陽穴與腳底湧泉穴伸出,驟然之間,便見一紅一綠兩束細微的光芒直注兩穴。

片刻之間,屈原頭頂一股黑氣衝出,臉色竟漸漸舒展平和。良久,屈原開目,便是一聲粗重的嘆息:“上天呵上天,為何將災難都降了楚國?”兩眼淚水竟是奪眶而出。

魯仲連如釋重負:“屈原大夫,為政重臣,當百折不撓,處變不驚。況乎楚王如此經不得風浪,縱然生還,豈能變法強國?楚國前途,原在掃除奸佞,擁立新君啊。”

“噢呀屈原兄!”春申君急得一頭汗水,“我與仲連已經商定:先將你接到一個萬全之地養息,由我出面聯絡新派,擁立新王,仲連小越女率南墨子弟剷除奸佞,而後便請你還國秉政變法。老王已經死了,你若振作待時,有可能便是楚國轉機也。”

屈原卻是一臉茫然,良久沉默,便是斷斷續續地一陣喃喃:“春申君,仲連,我,怕是不行了。孔子眼看魯衰而無能為力,他,也是氣悶而死的。我,只怕要和他一樣了……楚王是想變法的,可惜他死了,死了,上天何其晦暝也?”

小越女卻淡淡笑道:“屈原大夫,天道玄遠,人道至上,何為一昏聵國王耿耿若此?”

屈原搖搖頭:“不,楚王不是昏聵之君,他是被奸人矇蔽了。春申君,魯仲連,還有小越女,屈原謝過你等情意了。我,那裡也不去。汨羅水,便是屈原的歸宿。你們走吧……”

魯仲連愕然。春申君大急:“噢呀屈原兄!這是哪裡話來了?我等如何能丟下你便走?楚國等著你!變法等著你了!昭雎還要殺你!莫非你連我黃歇都信不過了?啊!”

屈原閉上了眼睛,揮了揮手,便轉身向那座孤獨的茅屋走去了。

料峭的寒風掠過,那堆明亮的篝火突然熄滅了。春申君對著茅屋長長地喊了一聲:“噢呀屈原兄,過得幾日我再來!等我了——!”喊聲在空曠的山谷迴盪著,被風吹得很遠很遠。

太陽出來了。汩羅江畔晨霧渺渺,青山綠水都陷在了無邊無際到地迷濛之中。

屈原從茅屋中出來了,扶著一支青綠的竹杖消失在瀰漫的晨霧裡,登上了那座高高的孤峰。晨霧消散,那個身影便像一座石刻的雕像,久久地佇立著,久久地仰望著湛藍深邃的天空。漸漸地,蒼翠青山吻住了半邊紅日,晚霞彤雲飛金流彩,天空充滿一種深不可測的神秘,一種主宰一切卻又永恆地保持著沉默的威嚴。山下,汩羅江水被霞光照得青綠中透著金紅,漁船正在江中緩行晚靠,隱隱便有問答酬唱的漁歌傳來。

那位聖哲般的老漁夫,依然肩扛魚叉魚網,結實而又漫不經心地從江畔走來。偶然,他抬頭看了一眼那熟悉的茅屋,眼神閃過一絲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