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裴敬疑慮,餘舒是他看著出息的,自家孩子,原以為看的清楚,沒想昨兒還是鴻鵠展翅,今兒便鵬程萬里了!
餘舒給他倒了杯茶,請他坐下歇一歇,然後不慌不忙地告訴他:
“真倒是真,但也不免旁人誇大,我這斷死奇術,三十日方可施展一回,且卜算出來,便是洩露了天機,對我自身福緣損傷極大。”
裴敬早有準備,聽她確認,還是吃了一驚,這心裡頓時就像是貓爪子撓癢一般,忍不住的心悸,欲言又止。
餘舒看他神情,猜到幾分,遂笑道:“舅舅面相豁達,乃是長壽之人,少說還有三十年富貴可享,便是知道死期幾何,那也是許久以後的事了,與其多一樁擔心愁苦,倒不如不知不懼。”
裴敬一愣,沉吸一口氣,便從那一股好奇的誘惑中脫了身,嘆笑道:
“活了一把年紀,還不如你這孩子看的清楚。”
頓了頓,又說:“如今此事傳了出去,必有一群人打你的主意,有人嫉恨,有人拉攏,或許還有威逼誘哄,你需早早提防,日後要更加謹慎了。”
餘舒見到裴敬沒有開口讓她卜算生死,反而句句叮囑,心中寬慰。
“舅舅放心,我心中有數,不會吃虧的。”
說罷,就將手邊那一盒精貴的水晶推給他,當面清點,談及昨夜宴會上引動的風頭,應該沒人不留意她那一身裝束。
裴敬捏著唇上直須,眉開眼笑道:
“再好不過,泰亨商會在城北有一間聚寶齋,風評極佳,日常出入的皆是達官貴人、雅士名流,三日過後,我將這一套物件兒擺在那裡,蓋上你女運算元的名號,發請函邀人鑑寶,只看不賣,用不了多久,就能聚起一票金主,就等著他們抬價吧。”
餘舒咂咂嘴,看著盒子裡晶瑩誘人的水晶頭飾耳墜子,一想到它們將要易主,心裡多少有一點不捨。
但很快,她就記起了眼下手頭拮据的狀況,這點不捨就不翼而飛了。
。。。。。。
裴敬走後,餘舒到樓下去找薛睿,見他一個人待在廳裡煮茶,就奇怪問道:
“這都晌午了,那朱二公子還沒來嗎?”
昨夜芙蓉君子宴,朱青珏同薛睿打賭誰能搶到金玉芙蓉,結果輸給薛睿,因此欠下一個賭注,約好了今天上午到忘機樓。
薛睿早上去了大理寺點卯,餘舒尚在睡夢中,等回來時候,就聽侍婢說她正在樓上待客,他便沒有露面,未免他們兩個昨夜同宿忘機樓,叫人多想。
“剛才他讓人送了口信,稍後就到。”薛睿招呼她坐在身旁,問了她裴敬過來作何。
餘舒沒打算告訴他要賣那一套水晶頭飾,就含糊了過去。
“舅舅聽說了昨晚上的事情,來找我求證呢,問我斷死奇術是真是假。”
薛睿挑起眼皮,“你怎麼說?”
“當然說是真的,”餘舒撇嘴道,“就你一個人知道我底細,不怕誰給我捅漏了。”
聽她話裡話外不經意流露出對他的信任,薛睿十分滿意。
餘舒把城南宅子被堵的事同他說了,最後嗤笑道:
“熙熙攘攘,利來利往,這些人手腳可真夠快的,昨晚上的事,今兒就趕上門了。”
薛睿道:“你這幾日就住在忘機樓吧,樹大招風,你先避一避風頭,不要急著出面,等他們自己冷了場子。”
餘舒點頭:“也只能這樣了,下午太史書苑有課,我且稱病逃上一回,過兩天再說。”
兩人說話的工夫,貴七在外面傳話,說是朱二公子來了。
薛睿與餘舒相視一眼,後者就要起身:“我先上樓,你們談好了再叫我。”
薛睿卻拉住了她,搖搖頭:“不必麻煩,你到我書房裡去,不要出聲,聽著就是。”
事到如今,十公主的事,沒什麼好避她的。
餘舒猶豫片刻,抵不過好奇心,答應了,轉身進了隔壁書房。
她剛帶上書房的門,就聽到門外一聲朗脆:
“薛大人,朱某應約前來。”
餘舒豎起了耳朵。
“朱兄請進。”薛睿的態度,要比昨晚溫和得多。
朱青珏進了門,毫不拖沓,一坐下就直追正題:
“昨晚是你得了金玉芙蓉,我答應要回答你幾個問題,你有什麼要問的,說來聽聽。”
薛睿倒是不急,將煮好的茶水沏入壺中,頓時茶香瀰漫,三味深通。
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