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不認識的,這街不長,但琳琅滿目,走馬觀花也是一眼望不到邊。
前面吵吵嚷嚷裡三層外三層,在少有的十字路口小廣場聚了一大堆人。外圈人都扒著前邊人的肩膀掂著腳觀望。
鳳吟也挪步過去。沒見著裡邊什麼樣,但聽有個嘹亮又沙啞的外地口音在嚷嚷,估計他接連嚷嚷了不少地方。
聲音不難聽;“世間人睜眼觀看,論英雄錢是好漢。有了錢他諸般稱願,沒了錢他寸步也難。”
鳳吟插著空瞅見一個魁偉大漢,古銅的麵皮,手上纏著一條好似還沒醒過來的青蛇,洗掉了色都看不出原色的粗布大褂子套裡一件皺巴巴的常年被汗淫黃了的小衫,
敞著懷大大咧咧露著兩快一鼓一鼓的大胸,正嚷嚷著。
地上,蹲了一個姑娘,在那蹲著,看不清面目年歲,穿一件緊趁的男子衣裳。
就倆人。
再往低了看,地上鋪著一方紅布,厚厚實實的,四角各壓了一塊巴掌大的石頭。
布上又蓋了一塊方布,裡面四四方方好似蓋了一個小匣,頂上凹下去一塊,好似開著匣子蓋,不知所謂。
這場面鳳吟也是頭一會見著。周圍人擠人,鳳吟看到他堂二伯也在,正盯著那姑娘看。
聽漢子繼續嚷嚷;“咱練也練了,唱也唱了,那位說了,這折騰什麼呀?折騰?這還不算完,還幹什麼呢,你別忙,過會兒我再讓我這姑娘走一趟輕功。
那位說了,人家打把式賣藝都得有幾樣把式,你怎麼就一條槍還讓他趟著?我這!有講究!什麼講究?我不是打把式賣藝的,
我讓他趟著,我也不佔地方。
那位說了,你不賣藝你嚷嚷什麼?嚷嚷什麼?各位街坊——
小子我是從外地到此,吃飯得要飯錢,住店得要店錢,少一文,人家不留,少一文,人家不給。怎麼辦?八方土養八方人,小子到這,就求助各位了。
那位說了,你找我們要錢!不!無功受祿寢食不安,我就這麼一站得波得波我向你要錢,那是混蛋,誰也不幹。
那位說了,你是不是一會又要拿出什麼狗皮膏藥大力丸?不!那也不幹。
我幹什麼?我做宣傳!那位說了,你做什麼宣傳?您別忙,我給我爺爺做宣傳!
我不瞞各位說了,我們兄弟,來了八個,我們來了,就不走了!不走您打算在這落戶?不!我辦了完宣傳,我還得到別的地方!
那位說了,你做什麼宣傳?
我!我爺爺,招收徒弟,要開館!開什麼館?各位,聽口音就知道,我家不遠!我爺爺,江湖人稱威震湖南三千里,陸地尋龍葛逢仙!
那位說了,老爺子幹什麼的!聽著名字你就知道,世代捕蛇!
那位說了,這麼危險的營生還廣收徒弟,咱可不幹!
您還別說,一般的孩子,咱還不收!兄弟一個的,不收!不到十二的,不收,過了二十的,不收!腦子魯鈍的,不收!賣弄手段的,不收!
作奸犯科的,不收!這麼說吧,今天咱湊在一起就是緣分!沒有緣分的孩子,您再好!也不收。
那位說了,您收了傳什麼手藝?
我告訴你,咱一不上山,二不下海,咱不捕蛇了,咱幹什麼?咱治病!
治什麼病?專治疑難雜症。
那位說了,您哪來這麼大本事?治難病那得有好藥!您說著了,咱兄弟來幹什麼來了?咱就是來宣傳!造福一方!
瞧見了沒,手上這條蛇!”
眾人的目光刷一下子就被引著醜了過去。
“我這條蛇,可不簡單,看見了沒,三角的腦袋,腦袋上有冠,冠子上有鱗,這鱗上有寶!
我這條蛇,它前邊吸口氣,它後邊能冒煙!我這條蛇,它夜裡能看門兒,它早上會打鳴兒!
它憑什麼!它有毒!這田裡的牲口,碰著它就死!這山裡的虎豹,沾著它就亡!
那位說了,你怎麼不怕?我有藥!
這畜生,是我爺爺調教出來的。別看它現在在睡覺,過了鐘點,我讓他走一圈,給大家噴個霧,拜個晚年!
那位說了,這拜年是不是想要錢?不!”
說著這漢子就伏下身,用指頭在地上刷刷幾下,先畫了一個圓,確實有功夫,轉眼就畫了個鱉。
“我要是衝各位要錢,我是這王八!
那位說了,你這白練啊?不!有來得晚的街坊我得說一聲,我給我爺爺做宣傳!我爺爺就是威震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