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周邊懸掛的幾盞明亮的宮燈細細的甩著粉紅色的穗子,映在南宮浩玄的側容上,只見他微微蹙起劍眉,卻沒有絲毫反應,手中的筆也在不停的描繪著案几上的宣紙,卻不知道在畫什麼。
玉晚柔對管家的呵斥似乎起到了作用,那管家沒有再跟上來,只見朦朧帶著瀰漫霧氣的銀白月色下,曲折迴廊搖晃的宮燈下,玉晚柔一身嫣粉長裙,腰間的綢帶和大紅蔻丹、瓔珞隨著腳步來回搖擺,搖曳生姿,披在身後的銀絲繡薔薇的長袍以及拖曳在地的披帛隨著腳步沙沙的響,她快步走到南宮浩玄所在的案几前,在看到他所做的畫時,似乎有瞬間了愣怔。
慕容嬌嬌屏息凝視著前方的動靜,想知道他們究竟在做什麼,少許,竟見玉晚柔似乎突然面含怒容,揮起華貴的衣袖一把就將南宮浩玄正在專心描繪的畫卷被扯了起來,同時也打翻了硯臺,墨汁潑灑在地,她帶著哭聲低吼道:“你畫,你還畫,你除了沒日沒夜的躲在這個地方畫這個女人的畫像之外還能做什麼?王府裡已經掛滿了這個女人的畫像,你居然還要再畫,你當我是死人嗎?”
慕容嬌嬌疑惑的蹙起了秀眉,卻在此刻藉著月光看到了玉晚柔手中捏皺的那張畫卷上的窈窕身影和俏麗姿容的女子。她猛地一震,因為畫中的女子髮髻簡單,似乎只帶了一朵雪白的珍珠梅,一身宮娥的碧色長裙雖然不華貴卻能襯托出她清麗脫俗,而看畫中女子的姿態,似乎是腳下的鞋子陷進了泥濘之中,所以微微彎腰,旁側,是一株垂著青條及湖的垂柳……
那是六年前他們初遇時的場景。
南宮浩玄啪的扔下了手中的筆,起身喝道:“拿來。”
玉晚柔目光含著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卻將那幅畫捏的更緊了,她大聲道:“你居然為了一個心本不在你身上的女人對我大呼小叫?難道你不知道今日皇上已經下旨,要冊封我為景親王的側妃麼?南宮浩玄我告訴你,雖然我現在只是一個沒有過門的側王妃,但是我一定會在皇上面前立功,使得皇上破格冊立我為你的正王妃,到時候,我便是你的正妻,你唯一的妻子。”
但是南宮浩玄卻對她的話從而不聞,聲音更為凌冽:“將東西還給本王,別再讓本王說第三次。”
可是,玉晚柔是被玉溶清嬌慣了的千金小姐,她出生富甲天下的大周第一玉行,從小錦衣玉食,一呼萬應不遜於皇室貴胄,所以豈能受得了如此的委屈,於是她當下將手中的畫卷揉成了一團,淚水也早就漸出,她哭聲道:“我讓你對我吼,你為了這個根本不存在的女人對我兇,我撕爛它。”
“該死的”南宮浩玄突然暴怒起來,那模樣如同要將玉晚柔生吞活剝了,他一把從她手中扯出那張已經被揉爛的畫卷,胸膛不住的起伏,可見當真是震怒了,他顫抖著手慢慢的抖開,可是畫中的人兒卻已經變成了支離破碎的墨團,根本辨不清究竟畫著什麼。
“我該死,王爺可別忘了,她什麼都不是。”玉晚柔見南宮浩玄暴怒的搶走她手中的揉碎的畫卷,呆了一下,但隨即卻哭鬧的抬手纖纖玉指指著他手中的畫卷,她哭道:“當初我們一起淪落在景王宮的府邸,可是她卻自命清高,更沒有要去見你,可見她心裡根本沒有你,她喜歡的是孫將軍,而且一路上還和那個丁旭的侍衛眉來眼去,根本就是個賤人。”
“你說什麼?”南宮浩玄突然僵硬起來,聲音也分外冷然。
玉晚柔怔住了,似乎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她立刻睜大含淚的雙眼,素手掩住紅唇,不敢再說,但是南宮浩玄確步步緊逼的上前,冷聲道:“你剛才說什麼?你見過她?你說你在王府見過她,而且她與你們一同淪落在大漠?”
玉晚柔嚇得步步後退,卻是不願承認的搖頭,即便驚恐也極為任性張狂的道:“沒有,我沒有見過她,但是即便我沒有見過她,也知道她必然是個水性楊花的賤人,朝秦暮楚,玉臂千人枕,朱唇萬人嘗……”,然,玉晚柔的話還沒有說完,南宮浩玄就已經揚起了手。
玉晚柔嚇壞了,剛才那些話,她不過是一時賭氣,可是看著自己的丈夫當真震怒了,整個人卻慌亂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傻愣愣的看著他。南宮浩玄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顫抖,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動粗,但卻打不下去。
慕容嬌嬌看著這一幕,慢慢的垂下眼睫,而南宮浩玄亦是憤怒的踢翻了案几,那巨石撞倒的聲音震耳欲聾,也嚇得玉晚柔尖叫起來,而後,南宮浩玄拂袖而去,完全對嚇得面無人色的人玉晚柔置之不理。
慕容嬌嬌緊抿薄唇,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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