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有絲不自在,但似乎又顧及我的“哀傷、失意”所以不忍推開,只能僵僵的道:“可以呀,下午三點出發——”
“你們在做什麼?”尖銳的女聲由後方鞭子一般的狂甩而來。
我與鍾昂同時回頭看向那名頭頂冒煙、眼冒紅絲的變形臉。
“書滿,怎麼了?”鍾昂出聲問著,對她的暴跳如雷不解。
“怎——麼——了?”她大口大口喘氣:“這個有丈夫的壞女人在勾引你你不知道嗎?
我早已看出來她不安於室,丈夫跟人跑了,她便迫不及待找人頂替!活像-天沒有男人就會死掉似的!“
“書滿,你冷靜一點,你看不出來是我自己過來安慰她的嗎。她也沒有勾引我,不許你出口傷人。杜小姐是有丈夫的人,你不該拿她的清譽攻擊。”鍾昂聲音持平且慎重。
我拍拍鍾昂的肩。
“你們慢慢吵,記得三點後要出發就行了,別吵得太兇,留點體力開車,我先吃飯去。”
“你——你別走!我還沒說完!”文小姐哇哇大吼,表明了她的尖嘯全是針對我。
我揮揮手,吃飯皇帝大啦。我何苦虐待自己的耳朵兼荼毒自己的胃?沒吃飽就座車容易暈的。相較之下,文小姐的演出比較不那麼吸引人,我只得含淚割捨了。
才不管他們接下來有什麼進展,吃飯去!
“要我幫你訂飯店嗎?還是乾淨的小木屋或民宿?”車子行走了三、四個小時,待我小睡醒來,鍾昂輕聲問著。
我微笑:“怎麼這麼問?我這個人適應力很強的。”
他搖搖頭。
“如果有所選擇,相信你會挑最好的,不會虧待自己。”
真瞭解我!我嘿嘿乾笑的預設,不反駁。
“文小姐還好吧?”我沒話找話的問。
他以一貫的笑回應:“她很好。”
“如果對她有情就快點表態,若是無情就表示得明白一點。不然以後當你真正動心時,當心事情爆發的不可收拾。”根據近來的社會事件啟示,我認為我該好心的提醒他一下,到底朋友一場。
“我從來沒有表現得模稜兩可。”
“那是你自己在認為。如果我今天是一個急需男人來愛的女人,那我八成會以為你對我有好感,然後死巴著你不放了。還說態度沒有招人誤解?”我嗤之以鼻。
不過他看過來的眼光突然變得有點怪怪的,讓我不禁瞠大眼,為氣氛變得詭異而心驚“
他張了張嘴,卻仍是沒有說出些什麼,似乎忙著專心開車,無暇分神與我聞扯談。
我也就別開臉看向窗外,不多作自以為是的臆測。可是心中不由得暗自警惕自己的行為是否有不當之處。向來我的性格趨於男性化,大而化之的人來瘋到沒有男女之分,有時不免會給人“隨便”的印象。那倒也無所謂,但若是不小心撩起了別人的錯覺,那就不好了。
“呃,我對你沒興趣,你別擔心。”我脫口而出之後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老天,我是想把尷尬弄得更不可收拾嗎?
就見鍾昂的黑臉上又泛上潮紅,那色調看來是青白交錯的結果——“我知道。”他道。
那語氣中有沒有隱含咬牙的成分?我心口惴惴,不願再多作愈描愈黑的解釋,我的鹵莽難道沒有受夠教訓的一天嗎?
以往我或許吊兒唧當,對傷不傷人的事沒有太多計較或壓根兒不放在心上。但此刻我不禁深深反省著自己的率性,心情便覺得沉重了起來。
希望花蓮趕快到——我閉上眼,以假寐混過接下來的沉悶氛圍。
第五章
持續的叩門聲一直敲擊著我的耳膜,我轉了個身,讓棉被(或枕頭?)蓋在頭頂上阻隔聲浪,希望外面的那位訪者能明白本人不願迎客入內的表態。
“叩叩——”
老天爺,下雨吧!劈雷吧!把外面的人捲走吧!可憐可憐我昨天被海浪聲、蟲鳴聲擾得徹夜不能成眠,讓我安息吧!
“叩叩叩——杜小姐——”
“討厭!”我大吼,跳了起身,光著熱溫溫的腳丫子用力踩上冰涼涼的地板。打了個冷顫後,霍地往門板奔去,如果這時隨手可得一根木棍或開山刀什麼的,我一定毫不遲疑的往來人頭上劈去。
將門開啟,用力往牆上甩去,我死瞪著浮腫的眼,企圖由上下眼臉的包夾中,看清來著何人。
“你還好吧?杜小姐。”鍾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