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5部分

這些富戶們又個個都是鐵公雞,你得學會用'鋼鉗子'來拔毛!不要手軟,沒有國家安寧,他們發的什麼財?”李紱聽了這話,身上直長汗毛。好嘛,誰富就用鋼鉗子拔毛,那不成了劫賊了嗎?但他也知道,田文鏡的這番話是雍正皇上說過的。你要是不同意,就得和皇上說去。聽說田文鏡明天就要走,他倒真地想和他談談。便說:“文鏡兄,我們倆借個地方說說話行嗎?”說著將手一讓,二人便離開了天津橋,來到河邊一處空地上。看著兩岸上凍得發實的冰雪,兩人都沒有急於開口。過了好久,李紱才突然問:“田兄,你一心要作一代名臣,這,也太辛苦了。”“不,你只說對了一半。我一半心思要當名臣,另一半心思,卻是要報答皇恩。”田文鏡的眼光看著遠處,像是有說不盡的心事。

李紱承認,田文鏡說的確實是心裡話。在雍正登基之前,田文鏡幹過二十年的窮京官,就是那麼大點兒的“六品官”還是熬資格熬出來的。可自雍正元年他去西寧宣旨,回來又擅自清查山西藩庫,一舉扳倒了“天下第一巡撫”諾敏以來,這幾年,他升得多快呀,居然成了坐鎮一方的諸侯!他的成就,全靠了雍正的撐腰,他除了累死,也再報不完皇上的恩情了。李紱深有感慨地說:“文鏡兄,我有一言如骨鯁在喉,想勸勸文鏡兄。”“哦?你說吧。”“請你待讀書人和縉紳們好一點,因為這是國家元氣所在呀。”田文鏡臉上變了顏色:“當然,他們是國家元氣,可元氣太旺了,就會成了陽盛陰衰。我拔他們的毛,是為了天下,對他們也是有利而無害的。前車之鑑可怕得很哪!你看這洛陽,本是前明福王的藩地,洛陽近處早熟之田,全是他這個酒肉王爺的。可他卻捨不得拿出少許來賑濟百姓,獎勵將士。到了城破家亡之時,堆積如山的金銀,全都變成了李自成的軍餉!你要是看看福王畫的畫,再讀讀他寫的詩,那個漂亮,怎麼說也得認他是第一流的文人!”李紱儘量按住心頭的火氣,平靜地說:“我沒有說讓你不要讀書人,可是你應該知道,讀書人把面子看得重於生命啊。鄧州有個裴曉易,是做過兩年知府的人,也是大清出了名的清官。他死後,只剩下孤兒寡母五口人,可也被攆到河上修橋做工。她是封過誥命的人,忍不下這樣的羞辱,所以就自盡了。熙朝時還沒有養廉銀,裴曉易也沒拿過你這每年五千兩的銀子。文鏡兄,你這樣做太寒了讀書人的心哪!”田文鏡一邊思忖一邊說:“裴王氏自盡的事我已知道了,還上報了皇上。皇上硃批諭旨裡說,要加意撫孤。但這樣的事情,從來是沒有萬全的。讀書人作官是為了天下社稷,不是為了謀私利,他們出幾次官差,也算不上什麼丟人事。但士人鄉宦們不出官差,時日久了,後患不可勝言!”“其實我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的摺子我拜讀了,我覺得你這是杞人憂天。”“你的摺子我也拜讀了,四平八穩,沒什麼新鮮內容。如今朝野上下,參劾我的人多了,我看不到一件是有分量的。”李紱懇切地說:“揠苗助長,恐怕要事與願違。”田文鏡寸步不讓:“琴瑟不調,當然要改弦更張。”話說到這裡,倆人同時停住了。原來他們在鬥嘴中間,竟無意間說出了一幅對聯。一愣之下,他們同時放聲大笑了起來。

在遠處看著他們說話的羅鎮邦瞧見了這裡的情景,對田文鏡的師爺錢度說:“都說田李二人勢同水火,我看,他們談得滿投機嘛。”錢度卻笑著說:“他們這些大官們,從來都是這樣的。哭未必是悲,笑也未必是喜,他們只在大事上才動真情哪。就像我們這位,”他用嘴指指田文鏡說,“你在他跟前齜齜牙,他就把你轟出書房,可過不了一會兒,他還照樣和顏悅色的和你說話。”羅鎮邦悄聲地對錢度說:“哎,老兄,在下有一事想請您幫個忙。陝州的金寡婦一案,你是知道的。她是被人逼得沒辦法,才吊死在蔡家門口的呀!這案子明明是有冤情,但只因她男人是位學子,就被田制臺駁回來了。洛陽的秀才們群情洶洶,都吵著要上京裡打官司,這可怎麼得了?

錢度神密地一笑說:“我也知道此案定有冤情,可是因為這是畢老夫子手裡的事,田大人又定了案,我怎麼還能插手?畢師爺親自到陝州查訪,這金寡婦平日連二門都不出,一個羸弱女人家,哪能跑到別人家門口去上吊?畢師爺動了嚴刑,可蔡家不知從什麼地方請來一位刀筆吏,那辯狀裡說:'八尺高門,一女何能自縊?三更雨甚,兩足何以無泥?'田制臺說,駁得有理,這飯就這樣做夾生了。”羅鎮邦忙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來遞了過去:“金家確實是冤枉啊!這是她們湊來的幾個錢。唉,這錢來得不易呀。好歹你得給我想個法子,把這案子一堂就定死,讓誰也別想反過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