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從來沒寄望和奢求過從羋子棲哪兒得到什麼,這一抹已經抹平了他所有的心結和執念,那一刻我突然有些可憐他,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他終究是過不了一個情字。
“將軍有心,千年為子棲相守,昔年將軍白袍血染手刃家國都為子棲,將軍情義子棲豈能不知,這千年是苦了你,為讓子棲重回人世,將軍不惜背千古罵名,世人只知道將軍寧負天下人,殊不知將軍是不想天下負子棲。”
魏雍徹底淚如雨下,他沒奢望過結果,但如今羋子棲這番話相信足以讓他無怨無悔。
“能再見公主,千載苟活於願足矣!”
“將軍忠義子棲銘記於心,大楚有將軍之輩是幸事。”羋子棲的聲音柔情,指頭從魏雍的嘴角移開,笑顏如花的說。“可否請將軍再為子棲做最後一件事。”
魏雍忽然仰頭大笑,根本沒有問羋子棲要他做什麼,他好像是在宣洩這千載壓抑在心中的執念,表情依舊是無怨無悔,最後含笑點頭,伸手接過羋子棲手中的昊穹劍。
“魏雍走了,公主請一路珍重,以後怕是不能在輔佐公主匡扶大業,但求每年今日,公主閒暇無事還能記起有過魏雍這無名之輩。”
羋子棲站起身,散發的氣勢和嬴政如出一轍,她沒有回答魏雍,似乎連君無戲言她也和嬴政一樣,向他們這樣的人從來不會輕易的許諾,我聽的出魏雍最後那句話中有決別的意思,我不知道羋子棲要他做什麼,但到最後魏雍也沒有等到羋子棲的隻言片語。
魏雍不可能站起來,他拿著手中的昊穹劍,或許他也清楚千載之前他沒有得到過任何承諾,千載後亦然如此,他目光中的留戀慢慢聚集,等他轉頭看我的時候,最終變成濃重的殺意。
很慘烈的場景,曾經記憶中那個高高在上的魏雍,如今匍匐在地上,手中拿著昊穹劍,吃力艱難的一寸一寸爬向我,那是慷慨赴義的眼神,我終於明白羋子棲讓魏雍幫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麼。
她讓魏雍拿昊穹劍殺我。
這庭院中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阻擋羋子棲,要殺我對於她來說是何等簡單的事,何況我的傷已經如此之重,怕是不需要她動手我也未必能堅持過去。
她卻選擇了魏雍,或許是對魏雍這千年忠義的獎賞,沒有誰比他更想親手殺了我,但是有一點我不明白,殺一個如同砧板魚肉的我,為何魏雍的眼神如此孤絕。
我看著他一點點爬向我,身後的羋子棲雍容華貴的站在夜色下莫名的威嚴,聞卓想動被我一把拉住,若是殺掉我是羋子棲想要的結果,那這裡沒有誰可以阻止,聞卓只要上前一步,我相信他一定會走在我前面,或許我死了,羋子棲還有放過其他人的可能。
聞卓在我手中掙扎,我看了他一眼,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他終於重重嘆了口氣手低垂下去。
昊穹劍在地上摩擦的聲音變的刺耳,很滑稽的場面,我們所有人都向是牽線的人偶,而線頭都在羋子棲的手中,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人,正義無反顧的爬過來殺無力反抗的我。
我不明白羋子棲這樣做的目的,但在魏雍爬過言西月面前時,我看見言西月再也忍不住,正想要站起身,魏雍離他最近他完全有能力殺掉他,可言西月人剛站到一半,羋子棲單袖輕描淡寫的揮動,言西月承受不起如此強烈的道法,兩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他整個人重新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羋子棲擊碎了他膝蓋骨,羋子棲完全有能力殺掉言西月,不過看的出到現在她還有沒殺人的念頭。
更讓我吃驚的是,魏雍的決絕和釋然,他好像突然放下所有的一切,心無旁騖的爬向我,殺我對他來說應該是件興奮的事,可我在他臉上看不到這樣的表情。
直到他距離我近在咫尺,從地上支撐起來還是跪著,毫不猶豫的把手中的昊穹劍持向我,我聽見刀刃割破肌膚的聲音,刀尖停留在我胸口半寸不到的地方,點點鮮血滴落在我身前。
穆汐雪伸手握住刀刃,魏雍應該是全力刺向我,竟然無法再前進分毫,言西月想要阻止已有前車之鑑,穆汐雪出手救我羋子棲居然沒有動手。
穆汐雪單手一掌道印擊在魏雍胸前,他手中的昊穹劍掉落,穆汐雪反手握劍毫不猶豫的向他胸口刺去,魏雍雖然傷了膝蓋骨,可道法猶存,完全可以抵達住,就算他道法不能和穆汐雪相提並論,但要躲開這一劍也並非難事。
可我突然發現魏雍根本沒有反抗的意思,他甚至釋然的閉上眼睛,像是在等待穆汐雪這一劍的刺來,我眉頭皺起,忽然間想起崔甲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