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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何處無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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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七月溜走,八月伊始。一列綠皮火車,趁著清晨的涼爽,晃晃悠悠駛向大陸板塊的中心。

&esp;&esp;幾經輾轉,周從嘉搭上了這輛列車,他在緊貼車窗的座位上,已經不吃不喝好幾個小時了。並非真的不餓不渴,他只是不想去廁所。車廂內擠滿了人,走道也密密麻麻,動彈不得。

&esp;&esp;腳下時不時被踢碰,周從嘉毫無反應,一手撐著狹小的桌面,一手壓著書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esp;&esp;火車走走停停,晃得厲害。周從嘉保持同一個姿勢有些累,他便合上手中從舊書市場淘來的《蘇東坡詩詞文選集》,轉頭望向窗外。

&esp;&esp;窗外的風景配合著火車的晃悠,仿若低幀率的電影,充滿了頓挫感。周從嘉欣賞著這些慢鏡頭,不禁感慨與此刻的“慢”相比,他的生活變化之“快”,短短一個月,真可謂戲劇性不斷。

&esp;&esp;先是填報志願的事,那晚他與t大招生組在酒店見面後,對方的架勢即使冷靜如周從嘉也很難招架得住。從校領導到老師再到學生,輪番上陣,說得天花亂墜。

&esp;&esp;未等周從嘉開口,上來就一股腦兒地推銷學校的理工專業,拍著胸脯保證前途無量,甚至不同系的兩位老師就誰的專業發展更好爭執了起來。

&esp;&esp;周從嘉莫名其妙地捲入了勸架的隊伍,他趁機表明自己想接受通識教育,比起成為一個專才更願意當個通才,比起探索大自然的奧秘他對人類社會的運轉更感興趣。

&esp;&esp;幾句話把房間裡的人幹沉默了。人文社科不是t大的強項,在場的也沒有專業人士,一個高考大省的理科前幾名貌似不想選理工科,人頭豈不是拱手往隔壁學校送嗎?

&esp;&esp;這可怎麼勸!說窮人家的孩子還是老老實實學門技術,養家餬口才有指望?只聽過重理輕文、聽過文轉理哪有理轉文的?“形而上”的玩意兒是沒背景沒資源的毛頭小子可以染指的嗎?勸年輕人不要天真,要務實不要務虛?

&esp;&esp;一個聲音打破沉默:“我們也有隔壁那種實驗班吧,不過好像才建不久……”

&esp;&esp;“搞文的負責人現在也不在這兒。”

&esp;&esp;“新的?模仿隔壁?咋樣?”

&esp;&esp;“不造啊,只是聽說。不太瞭解。”

&esp;&esp;“待遇呢?”

&esp;&esp;“不造啊,規模比隔壁小多了。”

&esp;&esp;……

&esp;&esp;見幾位老師聊起天來,周從嘉插不上嘴也不打算加入,他才沒興趣跑新建的學院當小白鼠,何況他現下一點兒也不想跟t大扯上關係。

&esp;&esp;從踏入t大的地盤起,周從嘉渾身不自在。明知不可能,但他總覺得他那貴校的加分怎麼弄來的,每一個與他打過照面的t大人心知肚明。各個臉上掛著客氣友好的笑容,背後指不定怎麼嘲弄他“賣身求榮慘遭拋棄”的丟人事蹟呢。

&esp;&esp;周從嘉是一秒鐘都呆不住,正要起身告辭,有位剛結束通話電話的老師攔住了他,懇請他再等十分鐘,新學院那邊的負責人馬上就到。

&esp;&esp;伸手不打笑臉人,周從嘉想著聽聽也無妨,多掌握點資訊總是好的,便又坐下來端起紙杯子繼續喝水。老師們只當他是個不善言辭的拘謹少年,也就沒再找他搭話,邊等人邊聊著精彩的校園生活,旁敲側擊暗示周從嘉選t大。

&esp;&esp;心不在焉的聽著周圍人交談,周從嘉想起林教授提到陳佳辰的t大情結,他不禁好奇這是個什麼情結:

&esp;&esp;是自己立志要進嚮往的學校?就陳佳辰那天資平庸後天又不努力、心思從不在學習上的蠢樣子考得進來?靠走後門進去算什麼本事?哦,自己的加分就不是走後門嗎?媽的,想想就晦氣。

&esp;&esp;那她就是崇拜裡面的人?都是脖子上頂個腦袋、四肢健全的生物,有什麼好崇拜的?裡面的人與外面的人到底有什麼不一樣,更禿更醜更滄桑?

&esp;&esp;周從嘉在腦海裡極盡刻薄之能事,紙杯被無意識的握拳擠壓,裡面的水灑了一手。溫熱的水神奇的起到鎮定作用,他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