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還像一個苦口婆心的家長在勸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你很難,為了資金踏破了鐵鞋磨破了嘴,屈尊降貴的,所以,我不會眼看著你這麼難的,說到底,你能找到我,我們也是有緣份的,我可以給你放五千萬。
李烈確信自己那時的眼睛是亮的,也許杜漸也是看準了這一點,他微微一笑:但是,我也是有條件的。
你說?
我想你應該知道,你這個準岳父欠我們行裡已經兩個億了,我剛剛跟他說要他還上這筆錢我就可以借你這五千萬。可是他不同意。沒辦法,現在就看你自己的了。你只要幫我頂上這兩億,我就撥五千萬給你,最低息,就當是我對中國創造的支援,到時候你重新寫一張申請就行了。
可是,我憑什麼?
就憑你跟未央央的關係。
李烈那時候笑得很淡很苦:你剛剛說了,未可行會因為未央央而改變。
杜漸淡淡一笑,看著遠處說:依未可行的為人他就是招個太子當女婿也會挑三阻四的。現在有個機會,龍行公司手裡握著兩個億,而龍行公司的太子爺早就看上了未央央,只是,這未家從來不給龍家面子,可未央央會給你面子。你應該知道怎麼辦了吧!這美人計從來都管用!
李烈那時候終於明白了杜漸的目的,那時他在想杜漸究竟愛的是什麼?原本他以為他愛自己的子女,為了自己的子女做些出格的事情無可厚非,可是,他恍惚間覺得自己的預料是錯的。說到底,讓他如此出來進去的就只是他自己的利益,他看著杜漸努力地按了按自己心頭的憤怒和蔑視,忽然問了句:杜行長,我想請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杜漸愕然盯著李烈:你這是什麼意思?
換個說法就是――李烈停了一下,觀察了杜漸的神情,貪官和賄賂究竟先有哪個呢?
杜漸鐵青著臉盯著李烈。
李烈一本正經地說:對號入座嗎?
杜漸顯然是明白了李烈的遊戲,他冷冷一笑:你以為你蹚了這個糞坑洗個澡就乾淨了?
李烈的心很涼,他確信自己鏡片後的目光是凜然的,但是他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多謝!
他走到了球前,姿態優美地揮動球杆擊中了球。
他扛起球杆時,未央央父女的目光整齊地盯著他,他們看到了杜漸正捂著他的流血的鼻子,李烈的球飛得很遠,可是他的球杆在揚起後打在了杜漸的鼻子上,他不是故意的,他確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烈俯看著杜漸流血的鼻子,學著杜漸的樣子陰森森地說:對不起,大銀行家,我從不用女人做交易!
蘇俏在這時發出了一聲尖叫,江一南看著李烈的眼神是複雜的,有一種津津有味意猶未盡的欣賞,就像那時的李濤與未可行。
未央央則開始微笑了,她知道李烈剛才只不過是小人了一次,當了一次急了的狗而已。
這位偉大的銀行家麵皮脹成了紫色,轉而瞪著李烈很久,卻一言不發地退了場。
未央央再次走過了李烈,她輕聲地說:偉大的銀行家走了,你的貸款泡湯了。
李烈中氣十足地哈哈一笑,無限豪邁地說:好湯,喝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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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行門道 45(1)
球場的服務員們因為是來歷不明的李烈襲擊了銀行的行長而大感興趣,他們在午餐時也會津津樂道於他的動機到底是因為錢還是因為女人,他們的聲音飄進李烈的耳內時,李烈正呆坐在大廳的角落裡發呆。那些聲音與他無關,但那些內容卻讓他難堪,他回想起自己對於杜漸的每一次卑屈和浪費掉的時間精力都會臉紅心跳,想起公司賬目裡那屈指可數的數字與外面欠下的債務以及不可知的未來,他同樣也會臉紅心跳,但是,後者與前者相比是那麼微乎其微。
他仍然覺得自己的那一下是光榮而偉大的。這意味著,他將告別國家銀行的五千萬,轉而投向茫茫而未知的國際資本市場了。
未央央後來在酒店的門前遇到江一南的時候,這個傢伙曖昧不明地看著她說:一切都不可思議地像一場戲的跳場,李烈真是個偉大的編劇。
未央央那時在想江一南對李烈的評價,她無法判斷這個與李烈年紀相仿的年輕的科學家的眼光究竟是善是惡,她想起球場裡的那個瞬間,就在杜漸與未可行唇槍舌劍的時候,他曾經看過來的曖昧不明的目光。
江一南在未央央的思忖裡燦然一笑,他看著海南島即將落去的太陽對她意味深長地說:這兒的太陽落下去了,別處的太陽會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