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小嘴裝出一副輕蔑的樣子,那我才不會感到意外的。她身邊那隻白山羊耍的把戲太鬼了,其中必有歪門邪道。”
馬伊埃特默默地走著。她沉浸在遐思之中,這種遐思有點像是某個悲慘故事的延續,並引起精神上的一陣陣震撼,直到觸及心靈深處,它才會停止。這時,熱爾維絲對她說:“花喜兒的下落怎麼樣,沒人知道嗎?”馬伊埃特沒有應聲。熱爾維絲搖著她的胳膊,喊著她的名字,又問了一遍,馬伊埃特這才彷彿從沉思中驚醒。
“花喜兒的下落嗎?”她機械地重複著這句話,好像剛聽到這問題似的。接著,她盡力集中精神,注意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於是急速應道:“啊!無人知曉。”
馬伊埃特停頓了一下又說:
“有人說看見她黃昏時從弗萊尚博門出了蘭斯城,也有人說她是在天剛亮時從老巴澤門出城的。有個窮人在今天某市場的那塊地裡的石十字架上,找到了她掛在上面的那金十字架,就是六一年毀了她的那件金首飾,是她的第一個情郎、英俊的科蒙雷伊子爵送給她的禮物。帕蓋特哪怕再窮,也從捨不得把它脫手,把它當命根子一樣珍惜。因此一看見她把這金十字架也扔了,我們婦道人家都認為她已經自盡了。可是,旺特酒店的人說,曾在通往巴黎的那條石子路上,看見她赤著腳走過。不過,果真這樣的話,那她就得從維爾門出城,但這看法並不一致。換種說法會明白些,我深信她確實是從維爾門出去的,不過也就從這個人世間出去的。”
“不明白。”熱爾維絲說道。
“維爾,那是一條河呀。”馬伊埃特帶著憂傷的笑容應道。
“可憐的花喜兒!”烏達德說,不由一陣顫抖。“投河死了!”
“投河死了!”馬伊埃特緊接著說道。“想當年,居貝託這個好老爹坐船順流而下,唱著歌經過丹格橋下,有誰知道日後有一天,他親愛的小帕蓋特也從這橋下經過,卻既無歌聲,也無船隻呢?”
“還有那隻小鞋呢?”熱爾維絲問道。
“同那母親一起消失了。”馬伊埃特應道。
“可憐的小鞋呀!”烏達德說。
烏達德,肥胖而又容易動感情,跟著馬伊埃特唉聲嘆氣,本來到此也就很滿足了,可是熱爾維絲好奇得多,問題還沒有窮究到底吶。
“還有那個妖怪呢?”她突然問馬伊埃特道。
“哪個妖怪?”馬伊埃特問道。
“就是巫婆丟在花喜兒家裡換走了她女兒的那個小埃及怪物唄!你們拿他怎麼了?我巴不得你們把他也淹死才好呢。”
“不。”馬伊埃特答道。
“怎麼!那是燒死的?其實,理該如此,一個妖孽嘛!”
“既沒有淹死,也沒有燒死,熱爾維絲。大主教大人很關心這個埃及孩子,給他驅了邪,洗了禮,仔細地祛除了附在他身上的魔鬼,然後把他送到巴黎來,作為一個棄嬰,放在聖母院前的木床上,讓人收養。”
“這班主教呀!”熱爾維絲嘀咕道。“他們滿肚子學問,做起事來非同一般。我倒要請教你,烏達德,把魔鬼算做棄嬰,這是怎麼一回事呀!這個小怪物準是個魔鬼,得了,馬伊埃特,這小怪物在巴黎又怎麼樣了?我相信,沒有一個好心腸的人會要收留他的。”
“不知道。”這個蘭斯女人答道。“正好那時我丈夫買下了伯呂公證事務所,離蘭斯城有八公里遠,我們便不再關心這件事了;再說,伯呂前面有兩座塞爾內土丘,擋住視線,望不見蘭斯大教堂的鐘樓。”
這三個可敬的女市民就這樣說說談談,已經來到了河灘廣場。由於全神貫注談論她們的故事,經過羅朗塔樓公用祈禱書前也沒有停步,就下意識地徑直朝恥辱柱走去,恥辱柱周圍的觀眾每時每刻都在不斷增多,很有可能此時吸引著眾人視線的景象,使她們完全忘記了老鼠洞和打算在那裡祈禱的事兒。想不到馬伊埃特手上牽著那個六歲的胖墩厄斯塔舍,突然提醒了她們那個東西。“媽媽,”他說,好像某種本能告訴他老鼠洞已經走過了。“現在可以吃餅了嗎?”
若是厄斯塔舍機靈一點,就是說不那麼嘴饞,他就會再等一等,等到歸去時,回到了大學城,到了瓦朗斯夫人街安德里·繆斯尼埃的家裡,等到老鼠洞和玉米餅之間隔著塞納河的兩道河彎和老城的五座橋,那時才放大膽子,提出這樣一個難為情的問題:“媽媽,現在可以吃餅了嗎?”
厄斯塔舍此刻提出這個問題是很冒失的,卻提醒了馬伊埃特的注意。
“對啦,”她一